當姚炳喊出自己名字的時候,海棠的腦中幾乎一片空白。她本以為今天能躲過去了,沒想到偏就在端木夜要走的時候出了岔子。
眼前的一切仿佛變成了慢動作,姚炳驚訝的表情還在臉上,旁邊卻忽然出現了一只手,將他推開,緊接著,端木夜驟然出現在海棠面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海棠愣愣地看著端木夜,后者也像是不敢置信似的望著她。或許只是一瞬間,或許過了許久,他忽然動了。
見他伸過手來似乎要抓向自己,海棠猛然回神,如同被電到似的后退了一大步,逃離端木夜的魔爪。
此時,端木荀也快步趕了過來,他的拳頭在身側緊握,緊繃的面上浮現一絲堅定:“堂兄,你不是要走了么?”
端木夜雖回到了臨沂,但他并未放棄搜尋海棠。他搜尋了一個多月,半個月是他親自在場監督,剩下的時間每隔幾天都有人回報搜尋結果。他心中的某個角落依然盼望著能找到海棠,活生生的海棠,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希望不可避免地漸漸變成絕望。
因此,當鮮活的海棠出現在端木夜跟前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短暫的驚喜過后,當他環顧四周,回想起自己所處的這情境,再加上端木荀方才的話,他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
“我自然是要走的。”端木夜冷哼一聲,他抬手伸向海棠,“海棠,跟我走。”
海棠又后退了一步,與此同時,端木荀也側移了一步。
端木夜的臉色瞬間又黑了一分,他看了姚炳一眼,后者便上前一步道:“二皇子,得罪了。”
姚炳擋在了端木荀之前,端木夜便繞過二人上前,抓住了海棠的手腕。
海棠叫道:“你干嘛抓我?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海棠知道,自己剛才躲著端木夜的行為很不好解釋,但說是身體內殘留的恐懼或者別的什么,總能應付過去,現在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被端木夜帶走。她好不容易才逃出那個牢籠,絕不能再回去。唯有繼續假裝失憶,在端木淳和端木荀的幫助下,或許能逃過一劫。她必須冷靜下來好好演戲,畢竟她現在換了個身份,已經不再是端木夜的丫鬟,端木夜就算明知她是誰,也不能強迫帶她走。
話雖如此,了解端木夜那獨斷專行性格的海棠依然心中沒底,只能自己盡力做到最好。
“海棠?”端木夜眉頭一皺。
海棠用力去掰開端木夜的手指,當她還是他的丫鬟時,她是絕不會做出這等忤逆之事的。她沒敢看端木夜,邊掰他的手邊驚惶地說道:“你放開我,我不認識你!”
端木荀被姚炳擋著過不來,看到海棠的模樣他心急如焚,揚聲道:“堂兄,她不認得你,你快放開她!”
端木荀本不該跟姚炳動手,然而那邊海棠的狀況看得他心急,他冷瞪向姚炳道:“讓開!”
姚炳雖聽了端木夜的示意攔著端木荀,卻到底還是身份有別,不敢動粗,只能虛虛地攔著。見端木荀似要發火,他卻也只是牢牢地挺立著,不肯讓開半步。
“海棠,你真不認得我了?”端木夜牢牢地抓著海棠的手腕,不讓她逃離他的鉗制,他的雙眼緊盯著海棠,表情陰沉。
海棠用力搖頭:“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好痛,快放開我!”
然而,端木夜又豈會因為海棠的一句話而松開她呢?他陰鷙地看她半晌,忽然冷哼一聲:“跟我回去,我總能教你想起來的。”
“堂弟,你這又是做什么?”端木淳這時候終于出場,他站在混亂的戰場之外,姿態悠然,風淡云輕的模樣。
端木夜頭也不回:“我不過是帶回我的丫鬟!”
端木淳奇道:“堂弟,你方才不是說,海棠已被你丟下江喂魚?我曉得這位姑娘跟海棠長得是很相像,但你也不能強搶民女吧。”
端木夜動作微頓,他側頭冷笑:“相像?呵。太子殿下,你可是一國儲君,怎么也做得出偷藏起別人家丫鬟的事?”
“堂弟,這你就誤會我了。”端木淳笑容溫文爾雅,“這位姑娘是雪霜的義妹,可不是我藏起來的。她并非你的丫鬟,你真認錯人了。”
“堂兄,你自己弄丟了個丫鬟,總不能搶別人的妹妹。”端木荀隔著一個姚炳道。
端木夜被兩人圍攻,卻是無法反駁。即便他心里清楚得很,這世上絕沒有這樣的巧合,她一定是海棠,是他的海棠,然而他們若堅持拿她的身份說事,他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