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扭頭看向海棠,陰冷的眼神落在她那他思念了無數遍的臉上時又漸漸變得柔和,他道:“海棠,跟我走。”
跟一開始同樣的話,卻是完全不同的語氣。如果說一開始的語氣還是帶著命令式的,現在便只有繾綣溫柔。
海棠很不習慣現在這樣的端木夜,她甚至有點害怕這樣的他——他陰沉的時候能嚇死人,溫柔起來也能膩死人。而她是絕不該習慣這樣的他的。
她寧愿他用與從前一樣的命令語氣跟她說話,她才好毫無負擔地繼續演戲,拒絕跟他回去。
“我又不認識你,干嘛要跟你走?”海棠皺眉道。
臉上的柔意凍住,端木夜漸漸皺起眉,他終于意識到,面前的海棠竟不是他原先熟悉的那個。她似乎果真是另一個只是模樣相像的人。
他忽然冷笑道:“你不是海棠也無妨。我看上了你,你便跟我回去吧。”
他松開海棠的手腕,示意姚炳動手抓人,姚炳接了命令,不再跟端木荀對峙。
端木荀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端木夜將海棠帶走?他要上前,端木夜卻擋住了他道:“二皇子殿下,連我帶個女人回去,你也要管?”
端木荀被端木夜擋著無法去到海棠身邊,他只得望著端木夜道:“別的女人你帶誰我都不管,但海……但她,你不能隨便帶走。她不樂意,你不能強迫她。”
“是她不樂意,還是你不樂意?”端木夜沒給端木荀留面子。之前不知道林雪霜身份的時候,他對海棠和林雪霜單獨相處很有意見,可后來知曉林雪霜是個女的,那么最讓他覺得不爽的人,自然只剩下端木荀了。
端木荀微微一噎,隨即他看到了海棠臉上惶惶然的模樣,心中一沉道:“是,是我不樂意。”
“我也不樂意。”
門口忽然傳來個清亮的聲音。
海棠驀地看過去,如同看到救星似的說道:“姐姐!”
來人正是林雪霜,而她身后跟著蒹葭和滿臉擔憂的白露。之前白露接受了海棠的命令在樓梯口攔人,沒攔住后也只敢在包廂外徘徊,等聽到里頭的大動靜,她才慌了起來,趕緊去搬林雪霜這個救兵。
林雪霜快步走進來,她眼一掃看到了海棠手腕上的淤青,眉頭便皺了起來。方才端木夜用的力氣不小,海棠的手腕上不可能不留下傷痕。
“世子殿下,來者是客,我本該掃席以待。”林雪霜的臉色沉了下來,“然而你實在是欺人太甚。到我的地方,不清不楚就要搶走我的妹妹,這算什么?”
海棠想跑到林雪霜那邊躲起來,然而姚炳擋著,她過不去,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另一邊。林雪霜的到來,讓她安心不少,她知道林雪霜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端木夜帶走的。
端木夜現在只想將海棠帶回去,也不愿再爭辯海棠的真正身份,便道:“聘禮我隨后會送上。”
林雪霜冷笑:“聘禮?你把我妹妹當成了什么人?隨隨便便就用所謂的聘禮買回去?即便你要迎娶她做正妃,也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更別說沒名沒分地隨便帶回去了!”
端木夜在皇帝跟前受寵,端木淳要跟他維持表面上的客氣,端木荀一個不太受寵的皇子,又因性格使然,在端木夜跟前也沒辦法太硬氣,而林雪霜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不會給端木夜面子。
“如果我說,我今天非要帶她走呢?”端木夜冷笑。
林雪霜針鋒相對道:“我的護衛們閑得很,正好能練練手。此事便是鬧到皇上面前,我也是占理的一方!”
端木夜臉色一沉,他的視線從老神在在的端木淳身上掃過,落在神色凝重緊張的端木荀身上,最后又轉頭看向海棠。
他一向橫行慣了,只不過從前并沒有跟端木淳像這樣直接對上。林雪霜跟端木淳的關系毋庸置疑,即便兩人早已和離,端木淳卻依然對林雪霜念著舊情,林雪霜要保海棠,端木淳不會袖手旁觀。他平日里的那些個作為,沒人會到皇帝面前告狀,自然沒人敢管他,可此事若是真鬧到了皇帝那兒,他是不占理的一方,皇帝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偏向他。
海棠望著端木夜的面上滿是戒備,端木夜握緊拳頭,有種不知如何宣泄的憋悶。他有太多的話想問海棠,他不明白她口中更重要的是什么,他不明白當初她為何要跳江自盡。而他最想做的,還是將她帶回去,困在他的身邊,不讓她再逃出他的掌控。
他忽然低了頭,在海棠耳邊極輕極輕地說道:“海棠,你等著,很快你就會回到我身邊。”然后,永遠別想再逃走。166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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