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了斗笠,雪粒撲打在斗笠上,又順著輕紗滾落,步履沉穩,靴底踏過積雪,卻未留下半分痕跡,仿佛只是風雪中一道飄過的影子。
街邊酒肆的燈籠在風中搖晃,昏黃的光暈映出她半張清冷的臉,檐下有幾名醉漢正圍著火爐取暖,瞥見她的身影,不由得噤聲縮了縮脖子。
“這鬼天氣……那女人怎么連個哆嗦都不打?”
低語聲被風雪吞沒。
烏竹眠恍若未聞,徑直走向城南的歸云客棧,檐下懸著的銅鈴被風吹動,發出空靈的輕響,二樓一盞孤燈幽幽亮著。
烏竹眠推門而入時,宿訣正倚在窗邊擦拭閻羅劍,劍鋒映著冷月,寒意森然,云成玉坐在案幾前,手指間夾著一枚傳訊玉簡,而李小樓則趴在桌上,用指尖蘸著茶水畫地圖。
“回來了?”宿訣頭也不抬:“動靜不小。”
烏竹眠取下斗笠,將且慢擱在膝頭,劍鞘上還沾著未化的雪:“柳家比想象中更猖狂。”
李小樓立刻蹦起來:"師姐!聽說你把柳玄的護身法器都給劈了?"
“順手而已。”烏竹眠語氣淡定,從袖中取出一卷染血的羊皮紙:“我在其中一個柳家修士身上找到了這個。”
宿訣眸光一凝,接過展開,只見寫著一行小字,《北垣靈礦分布圖》,圖上標注著十幾處礦洞,其中最大的一處竟然赫然寫著“青荇山地脈”。
“果然。”云成玉冷笑一聲:“柳家這些年瘋狂擴張,靠的就是強占靈脈、奴役修士采礦。”
李小樓湊過來,指著圖上幾處小字:“這些紅圈是什么?”
烏竹眠指尖點了點,沉吟片刻:“大概是……囚牢。”
聞,宿訣突然開口:“這個我有打聽到。”
眾人看向他。
宿訣面無表情地指向地圖西北角:“這里關著大概三百名修士,手腳鎖著禁靈鏈,每日挖礦十個時辰。”
他的聲音頓了頓:“......包括孩童。”
屋內驟然死寂。
李小樓拳頭捏得咯咯響:“真是畜生!”
云成玉微微蹙起眉頭:“這缺德事兒干的,恐怕天道雷劫都在排隊等著劈他們,劈死以后下地獄,大概畜生道都嫌晦氣,嘖,建議直接劈成灰。”
三人齊刷刷看向他。
云成玉:“……看什么?”
烏竹眠搖頭:“挺懷念的。”
宿訣點頭:“雖然不記得,但挺懷念的。”
李小樓瘋狂點頭:“真的好懷念啊!”
云成玉:“……”
因為這個小小的插曲,房間里原本緊張的氣氛倒是松弛了一些。
與此同時,歸云客棧外。
十二道黑影無聲逼近,黑袍修士立于屋頂,指尖捏著一枚血色符箓,輕聲冷笑道:“家主真是多慮了,區區四個人而已,修為最高不過是化神期,何須試探?”
他猛地揮手:“殺進去!女的活捉,其余……格殺勿論!”
話音一落,黑影如潮水般往下涌。
然而下一瞬,一聲劍鳴如九幽寒獄般響徹夜空!
“聒噪!”
黑袍修士還未來得及反應,喉嚨突然被一道無形劍氣貫穿:“咕……”
他瞪大雙眼,鮮血從喉間噴涌而出,手中的血色符箓還未催動,便“嗤”地熄滅,下一秒,頭顱高高飛起,一捧血霧在半空炸開。
剩下的修士甚至沒來得及反應,便見他們的首領直挺挺地從屋頂栽了下去,“砰”地砸在雪地里,再無聲息。
宿訣的身影如鬼魅般立于廊下,閻羅劍滴血未沾,眸中殺意滔天:“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接下來的十息,成了剩下修士的噩夢。
想拔刀的,手腕齊斷;欲逃竄者,雙腿盡折;想捏碎傳訊符的,咽喉多了個血洞……最后一名修士跪地求饒,哪里還有平時仗勢欺人的囂張,哭得眼淚鼻涕一把:“饒命!饒命!我、我只是……”
客棧內,烏竹眠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
云成玉慢條斯理地翻了一頁書,頭也不抬:“解決了?”
李小樓正往嘴里塞桂花糕,扒著窗框探頭:“大師兄,全殺了?”
宿訣淡定地甩劍,語氣比劍鋒還森冷:“留了一個最慫的回去傳話,讓柳家好好等著,看看他們強占的靈脈、強搶的靈礦,是如何一點一點吐出來的。”
李小樓縮回脖子,繼續啃桂花糕,感嘆:“哇,大師兄現在可太有魔君的氣勢了。”
說殺就殺,毫不手軟。
烏竹眠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擱下,微微頷首:“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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