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待開了席,李紈果然自罰了三杯,又笑道:“諸位莫要拘束,若是客氣,用得少了,回去再找填補,可不是劃不來了?”
眾人皆笑了起來,有人便道:“郡主真真是詼諧得好……”
李紈凝目一望,原來是王子騰之妻。李紈忙道:“舅母跟我是一家人,自然是夸我的……”
王子騰之妻聽見‘一家人’的話,登時笑開,遂打趣道:“正不是呢,人都說‘幫理不幫親’,咱家偏就都是‘幫親不幫理’的……難不成我還說郡主最愛貧嘴么?”
李紈忙對陳寧夫人笑道:“我說甚么來著,侯夫人瞧舅母!這也太過直爽了!現當著許多長輩的面就揭了我的短,可叫我怎么著呢?”
一時間眾人都大笑了起來,陳寧夫人直笑道:“你二人倒是不錯,倒比說象聲的還說得好……”
席間諸人俱都放松了下來,說笑逗趣,觥籌交錯。
鄭氏并宋氏只管讓人,自己卻沒吃上兩口。李紈心疼鄭氏,遂瞅準了空,拉著鄭氏悄聲道:“母親自管自己用,哪里管得了這許多。若有甚么,我和嫂嫂陪著便是……”
鄭氏也悄悄推了李紈道:“如今你是郡主,這許多人看著,到底不好逾矩,晚些我再與你說話。”
李紈無奈只好坐了。一會又有賈珠派人進來說道:“稟郡主,郡馬爺囑咐郡主少喝些酒,說是,看一會子頭疼。”
其他女眷聽見,雖心中覺得賈珠甚有意思,到底顧及李紈身份,也不好笑出聲。只有陳寧夫人最是直率,坐在李紈身邊,聽見便‘撲哧’樂了開來。
李紈頓時紅了臉,對那傳話之人嗔道:“偏他多事!我知道了……叫他也少喝些罷!”那人領命下去傳話不提。
陳寧夫人便笑道:“到底是年輕夫妻,你儂我儂的,真真是叫人羨慕……”
李紈越發不好意思,只嗔道:“侯夫人只管笑話我,郡馬到底不比侯爺經驗老道……怕是侯爺來時便早已囑咐好了呢……”
眾人聽見又是大發一樂。正熱鬧時,便有人進來回話道:“老爺請太太奶奶快出去接旨。”
鄭氏應了,忙著擺了香案等物,眾人一并跪下。
那宣旨太監乃圣上身邊的陳總管。
他見香案等物俱已擺好,遂笑嘻嘻地讀了旨意。
原來圣上得知李守中生辰,特賜下了如意字畫古籍等物。李守中磕頭謝了圣上隆恩。那陳太監又說道:“不知安順郡主與郡馬爺可在?”
李紈賈珠上前笑道:“在呢……”
陳總管便笑道:“太后著我跟郡主說,這許久也不記得同郡馬一道回來瞧哀家,著實可惱。”
李紈恭謹聽了,笑回道:“是,孫女兒知道錯了。明兒便與郡馬進宮探望皇祖母……”
那陳太監又是一笑,自家重又恭賀了李守中生辰。
李守中忙地道謝不迭,又邀他入席喝杯水酒,陳太監堅辭,只說要趕著回宮復命。
李守中無奈,欲待要送他出門,也被推了回去。那陳總管只笑道:“李大人自去陪著賓客罷,雜家同李大人常見的,哪里有這許多講究。雜家這便回去了。”李守中到底遣了李睿送他出了大門。
李睿笑微微地攜著陳太監的手,一同出了大門。又悄悄地塞了荷包在陳太監袖中,笑著說道:“今兒實沒料到有這許多人來,真真是怠慢了,陳公公勿怪!改日再請公公喝酒罷……”。
那陳總管袖了荷包,只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笑道:“行了,雜家哪里這般小氣。你快進去罷!”罷,轉身接過了馬韁回宮復旨不提。
皇帝聽見李守中今日賓客盈門,想到他平素不愛多話的模樣,頓時一樂,問道:“李大人精神可好?”
陳總管笑回道:“回圣上的話,李大人看似不錯……”抬眼偷瞧了圣上,又接著說道:“不過……似有些無奈……李家大郎送奴才出來的時候,還說著,實沒想到有這許多人上門。如今安順郡主跟郡馬爺也遣人幫著招呼賓客……”
圣上點點頭,笑道:“安順郡主倒不是個忘本的孩子!朕心甚慰啊!”
想了一想,轉頭見陳太監還站在原地,又笑道:“你還站著作甚?太后應是等得急了,還不去太后那里交差?”
那陳太監笑著應了,自去太后處復命不提。
待晚間,那圣上獨自坐在殿內,輕輕抬手,便有黑衣人鉆了出來,跪地將今日李府賓客名單送上。圣上細細地看過,又問道:“皇子們一個都沒去?”
那黑衣人低聲道:“回圣上的話,皇子們俱都遣人送了壽禮。李大人俱都接了。”
圣上目光閃爍,過了半晌方說道:“朕知道了,你下去罷!”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