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行清晰、加粗的字跡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夢魘獸的攻擊力在妖獸中只能算中下,編織幻境的能力卻是數一數二。它的壽命長短取決于蓬萊草何時被摘下,蓬萊草一旦被取下,夢魘獸也會死亡。
它在死亡時會散發出一種毒素,附在活人身體表面。修為越高越容易收到毒素的影響,發作時的具體效果相當于催情劑和吐真劑的結合。m.biqikμ.nět
大寫加粗的“催情劑和吐真劑”回蕩著一遍又一遍。
林涵意識到不好:“你怎么不早說?”
系統也挺無助:“你不是不讓我說嗎?”
清凈閣的燈火并不是凡間常用來照明的器具,譬如煤油燈、蠟燭之類。這里畢竟是仙山,用來擺放燭臺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渾圓透亮的夜明珠。
屋內燈火風吹不動。
齊鏡的影子映在凌亂的床榻上,被拉得很長。一頭銀絲披散在身后,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拂動。他視線略微下垂,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的唇。
太燙了。
他的呼吸與她的交纏在一起,整個人平常刻意收起來的侵略性在這時散開,強硬地將她箍在身前,再一次重復:“回答我。”
林涵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自從她見到齊鏡第一面起,霜華上君就像是望月時分的那一抹月光、大雪山最高峰終年不化的冰雪。他永遠公正嚴謹、不出差錯,從沒有對任何人徇過私情。
正衣冠,正德行。
可他現在衣衫不整,雪白的衣袖變得皺巴,如雪般的發絲散在身前,呼吸急促,滾燙的氣息灑在他最小的弟子的脖頸間,眉眼間涌上情欲之色。
她以為齊鏡是不可接近的霜雪。
而現在,雪化了。
林涵旁觀著他的神態,像在饒有興致地打量一尊墮落的神像。二者的身份調轉過來,平日不近人情的一方主動俯身在欲望腳下,以一個臣服的姿態。
她扣住齊鏡的手腕,將那只捏住她下巴的手拂去,指尖在他熾熱的掌心中輕輕滑動,含著一絲逗弄的意味,緩慢地問:“回答你什么?”
齊鏡捉住她作亂的手指,難耐地喘息了片刻,眉頭有些痛苦地蹙了起來,“你……心悅何人?”
哪怕意識不清醒,他還是鍥而不舍地想要知道答案。
林涵沒有錯過他一絲一毫的反應,仔細觀摩著他的神情,姿態高高在上又慢條斯理,甜蜜地叫了一聲“師尊”。齊鏡身體一顫,黑漆漆的眸子閃過濃重的痛苦和掙扎,嘴唇無聲地翕動,“不要……”
不要這樣叫我……
這個稱呼好似抽在他背上的懲戒鞭,打得他皮開肉綻、血液橫流,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對林涵無恥又齷齪的心思。
她是你的弟子。
她敬你、愛你、信賴你,拿你當最可靠寬容的長輩,不惜舍棄生命也要取得蓬萊草贈于你,背地里在所有人面前維護你。
她那么年輕,那么天真,還不知道真正的情意是什么樣子,對你只有純粹的仰慕之情。
齊鏡,你把她當什么?
林涵從自己被攥緊的手指處切身實地地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輕輕勾起唇角,溫柔又惡劣地說:“師尊,你想要我回答什么?”
握住她的手掌松開了一些。
“這天下男子千千萬,仙山之上年輕有為的弟子也不少,其中不乏有心意想要做我的道侶的。我心悅的、愛慕的、仰望的、共度一生的,可以是其中任何一個。”
可以是其中任何一個,只是不能是他……m.biqikμ.nět
齊鏡的手緩緩松開,怔怔地盯著眼前的人,黑沉的眸子中恍惚涌上一片似有若無的霧氣,頃刻間就消失了,聲音低啞地重復:“可以是任何人。”
夜明珠將屋內照得通明,月光穿過小窗冷冷灑落,在他清俊的五官上落下一層陰影。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種類似于脆弱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