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語無倫次,似是要將一年的委屈都告訴他。
可說著說著,她停下來了。
他一直沒有回應。
頃刻間,一盆冷水劈頭蓋下。
她打著哆嗦,擠出一句話:“小叔,你不信我,對不對?”
窗外的光線逐漸偏移,她終于看清了他的臉色,面若寒霜,眸若寒潭。
他不信她。
“顏顏,你還是沒學乖。”
她近乎絕望,“小叔,我沒騙你......你去查一下好不好......他們,他們還想玷污我......”
“夠了!佛門圣地,豈是你能污蔑的!”
“那不是佛寺!那是妖寺!是白芝遙故意找的魔窟!她把我丟進去不安好心!你別信......”
“啪。”
杯子摔碎在地,堵住了她剩下的話。
碎片飛濺,一如她碎掉的心。
陸瑾州緊抿著唇,眼底透著失望。
“滿嘴污穢語,這就是你抄經書的結果嗎?當年若不是遙遙心善放過你,你早該因為故意傷人罪入獄!你不記這份恩,還要遷怒!許初顏,我從來沒教過你忘恩負義!”
字字句句,宛如刀割,將她僅剩的尊嚴割得稀碎。
她垂下腦袋,眼底的酸澀壓下,聲音沙啞,“是,我錯了。”
陸瑾州起身,丟下一句:“去祠堂跪著!”
陸瑾州的命令,沒人敢不聽。
她拖著虛弱的身軀,從床上爬起來,赤腳一步步走向祠堂。
許家的祠堂在老宅后院,那里常年點著香,供奉她已故的父母。
十二年前,許家夫婦遭遇車禍,雙雙死亡,留下諾大的家產和兩個年幼的孩子。
海城許家就是一塊沒主的肉骨頭,誰都想啃一口。
作為許家最后的血脈之一,她因是女孩,被親戚厭棄丟掉,若不是陸瑾州從國外趕回來,只怕她活不過八歲。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陸瑾州時,她餓的在街上和野狗搶骨頭,蓬頭丐面,他從天而降,溫柔的抱起她,對她說:“別怕,從今以后,我會護著你。”
這一護,便是十年。
許家風雨飄零,是陸瑾州將他們護在身后,辦了喪事,接管產業,打理完善,直至他們成年后,完全交托。
這份恩,她還不起,這份情,也在日日夜夜的相處中逐漸變質。
喜歡上陸瑾州太簡單了。
代價也太沉重。
“小姐,您不該惹怒陸先生的。”
老管家站在一邊發出嘆息,眼底泛出心疼,卻也不敢違背陸瑾州的意思,說要跪,就得真的跪。
許初顏低頭看著地板,眨了眨眼,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話,“李爺爺,我病了,很嚴重很嚴重。”
老管家卻搖搖頭,眼神失望,“小姐,您不該繼續這樣騙人,檢查報告上寫著你很健康。”
“喔。”
原來是這樣。
他們相信檢查報告,卻不信肉眼可見的她。
可她......
只有一個月好活了。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