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青銅燭臺大力地掄著,南平一跛一拐的,逮著誰就砸誰。
宮人婢子們倉皇避讓,叫道,“趙國夫人殺人了,殺人了!來人!來人!”
趙媼雙臂大大張開,將阿磐護在身后,一邊驚道,“娘娘,趙氏瘋了!”
一邊又急地吩咐,“等什么,還不快把趙氏拿下!”
董姬手中的簪子去掉一頭,內里尖銳的鋒刃露了出來,一邊避著進擊的燭臺,一邊弓著身子蓄勢待發,引著南平往人少處去。
鄭姬呢,鄭姬正跟在南平背后,適才一直不曾露頭的匕首從腰間拔出,正對著南平的脊背,這才問阿磐的意思,“趙國夫人大明臺行兇,娘娘若無其他吩咐,奴便要擒殺兇犯了!”
她們二人要殺一個養在宮苑的公主可不是什么難事,之所以還不動手,原是為了等一個時機。
在這時機里南平果真行兇殺了人,便能借機擒殺,解決棘手的難題了。
做過暗樁的人,計謀是有的。
只是南平還不能死。
阿磐兀然命道,“拿下有用,不要見血。”
一聲令下,鄭姬已猛一下就撲在了南平身上,南平毫無防備,霍然間就被撲倒在地,人與燭臺一同,撲通一聲在白玉磚上砸出重重的響來,“啊————”
繼而,被鄭姬壓在膝下,動彈不得。
南平這輩子與燭臺有著不解之緣。
燭臺是宮里最常見的器物。
她知道利用燭臺殺人,可自己也總是折在燭臺上。
譬如此時,那燭臺便在這一撲之下,在她胸口壓下去深深的一個窩,疼得她人都抽起來了,一張臉緊緊皺了起來,皺得不成模樣,人兀自呻吟著,“啊.........好疼...........好疼...........”
阿磐問她,“南平,你可清醒了?”
誰知道她到底清醒不清醒,也許她壓根不曾糊涂過,被那燭臺硌得疼,因而就自顧自哭著自己的,“疼..........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疼...........嗚嗚.............家..........”
早知有這一步,又何必鬧這一出呢,原本今日一早,便已發話放她回去的。
是她自己一次次挑釁,又一次把自己搞成了這般模樣。
人的臉面是自己給的,自己若不能給,旁人給的時候,就要接著,接得穩穩的。
只不過趙人已是喪家之犬,晉宮可不是南平的家。
這樣的話阿磐沒有再說,再說還不知要把南平刺激成什么模樣呢,眼下數國國君都在晉陽,是不能叫她就這么把小命交代到這里的。
同為女子,阿磐也并不愿為難她,只是道了一聲,“帶去清理干凈,換件干凈袍子,送回華音宮吧。”
這幅模樣,被外頭的人瞧見了到底不好。要是再傳進呂婆子與燕國細作的耳朵里,必定要把南平與趙宜兒的事全都傳到宮墻外去。
鄭姬應了,一雙有力的膝頭這才從南平身上下來,收了匕首與董姬一同架起了南平。
南平耗盡了氣力,也就不再掙扎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呻吟著,“啊...........嗚............疼...........回家............我要回家...........嗚嗚.............”
阿磐還命,“趙國夫人侍奉大王不力,夜里扭傷了腳,勞兩位姑姑跟著一起好生照料,免得回去說錯話,再被燕王后誤會,可就不好了。”
侍奉大王不力,是告訴燕人為何南平如今是這幅模樣。二姬跟著照料,是不許南平回去后在燕人面前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