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姬與董姬屈身應了,“王后娘娘放心便是,奴必跟得緊緊的。”
能看見南平微微別過臉,紅腫的眼睛滾著淚,胸脯劇烈地喘著,到底什么也沒說。
若是個聰明人,原本就該什么都不要說。
可見炙耳的事到底使南平發瘋破防,再不能似從前一樣冷靜。
你瞧,前日被人與連枝燭臺一同抬出大明臺,如今又被人半拖半架了,似架了只落水狗一樣帶去了后殿。
另幾個受了傷的宮人婢子連忙退下去包扎,其余人等便開始清理起大殿的血漬。
在宮里伺候多年的,這樣的事大約沒少做,因此不過半盞茶的工夫,也就把大殿清理得干干凈凈,一點兒打斗過的痕跡都沒有了。
趙媼問,“娘娘,趙氏到底是不是真瘋啊!”
南平怎么會瘋呢,裝瘋賣傻的,不過是被打壓狠了,好求一條出路罷了。
阿磐平聲道,“她沒瘋。”
趙媼又問,“昨夜還有今朝,動靜可不小吶,燕王后那邊,可會知道這件事?”
阿磐靜靜地望著被押下去的身影,“大王不想讓人知道的,旁人就不會知道。”
趙媼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回,趙氏總該消停了吧。兩回了,兩回從大明臺被送出去,還有什么臉面呢?我要是她,倒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南平可是要臉不要命的人呢?
但愿吧。
但愿她就此消停,等到燕王后離開晉陽,一切也就雨散云收,全都隱滅了。
殿門吱呀一開,清早的薄霧灑了一大片進來,安北侯就立在殿外,常服上銀線織就的饕餮紋在初升的日光下閃著耀目的光澤,抱臂倚門不聲不響的,只是一雙鞋履不知怎么還沾帶些新鮮的泥土。
六月上的風迎面撲來,帶著些卯時清涼的霧氣,阿磐問,“季叔只會看戲,不知進殿幫忙?”
倚著殿門的人笑了一聲,笑得涼颼颼的,“本侯累著呢,這種小事,還用得著謝某動手。”
嘖。
想起來就在不久前,她就在這大明臺要射殺南平,謝韶可是甫一聞聲立刻就沖進殿里阻攔。
那時候說殺便也就殺了,沒有趙國夫人的名頭,那燕國的姨母也還沒有露頭,殺了一了百了,怎還會有這后面的掣肘。
說到底,這該死的安北侯,該幫的時候不幫,不該出面的時候只會幫倒忙罷了。
說著話,便見丹墀來了許多人,為首的黃門侍郎隔了老遠就笑呵呵地行了禮,“大王接見國賓,一時回不來。只吩咐說娘娘辛苦,因此命奴家來為娘娘送來雉雞湯。”
傳說雉雞湯極為滋補,傳說是由彭祖創制。彭祖曾以野雞為原料,輔以麥糝,精心烹制出雉羹獻給堯帝,贏得了堯帝的青睞,因而被賜封于大彭氏國。
隔著小鼎,便能聞見雉雞湯的鮮香了。
聽得黃門侍郎又笑著說道,“這雉雞湯可是安北侯去城外打了半夜才打來的,一回來片刻不敢耽誤,就趕緊煲湯為娘娘送來啦。”
倚著殿門的人哼了一聲,一雙眼睛朝天上望去,充滿了怨氣,并不答話。
難怪適才叫累,不進殿幫忙,大抵是天亮才回,連鞋履都來不及換,就趕著過來守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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