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秉臣的話,楊疆立即又行禮抱歉,然后將人引去花廳里用宴席。
看著陸續離開堂屋的賓客,楊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王相爺雖然不茍笑,眉宇中透著一股的威嚴,但楊疆能感覺到,方才相爺說話,已經是十分的和藹可親,可見確實沒有將外面的突發狀況放在心上。
楊疆松了口氣。
主要謝氏一族鬧騰的太厲害,廂房與堂屋相距不遠……大娘子沒給謝氏半點臉面,他在一旁都捏了一把汗,恐怕擾亂了婚儀,那他可怎么向大娘子和朝請郎交待?
還好,任憑外面如何,屋子里的人都當做沒發生。
王秉臣看向沈參政,這位老先生從始到終臉上都掛著笑容,尤其是謝氏族人吵鬧的時候,老先生還即興寫了一幅字,慶賀兩家結成這樁婚事。
到底是什么原因,王秉臣自然明白。
謝易松夫婦被人加害,命喪他鄉,若非謝玉琰這冤情只怕永遠不能得見天日。
要知道在此之前,朝堂上不少次提及招安,說謝易松耗費朝廷資財,最終懷柔失策,有損國體,每次只要沈參政聽到了,都會為自己的弟子與那些人爭辯。
沈參政不知曉謝易松是被冤枉的,卻也能悲憤、激動地斥責,若是讓這樣的忠臣死后還受盡譏諷,日后又有誰能為大梁犯險。
如今真相大白,看那些踩低他弟子的人,還有沒有臉立于朝堂?想到這個焉能不歡喜?
沈參政放慢腳步看向王秉臣:“有人托我,給謝家這女娃娃送一份禮。”
王秉臣點點頭大致猜到是誰:“您說的是不是沈重珍?”
沈重珍是德妃和沈四娘子的父親,謝玉琰燒制的舍利匣,引出了當年一段案子,讓沈家能得知沈四娘子的下落,將沈四娘子的尸骨重新收殮,并且讓兇徒伏法,沈家自然記得這份恩情。
“他也想來,但是上門的賓客太多,只好等到成親之時再來謝家。”
沈重珍和沈參政是同宗的兩支,自然能互相說得上話。
王秉臣頷首:“應該,若是沒有謝娘子,這只怕永遠都會是沈家的一塊心病。”
沈參政今天著實高興,有意逗逗這位當朝宰相:“你怎么不問問,沈重珍讓我送什么禮物過來?”
王秉臣剛想要說,沈家是送給謝玉琰的,與王家無干系,王氏總不能惦記人家的嫁妝?那不是沒了……
“前朝詩仙的《草堂集》寫本。”
王秉臣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沈參政回過身,就看到了當朝宰相那震驚的神情,眼睛中還帶著一抹渴盼。
“草堂集?手寫本?是真跡嗎?”
沈參政搖搖頭:“我怎么知曉?那東西包好了放在紫檀木的匣子里,我都沒能打開。”
王秉臣差點當場翻個白眼兒,這話能信?別說裝在紫檀木匣子里,就算是裝在石頭縫里,沈參政也得給摳出來。
“參政,你這……”
沈參政一臉輕松,頗為羨慕地道:“怕什么,反正這東西是要送給你兒媳的,你想看過去借就是。”
王秉臣登時似被潑了一盆冰水,但這水也沒能澆滅他眼中的火熱。他幾乎預見到,自己經過很長時間一段的扭捏之后,還是忍不住向夫人和晏哥兒開口,兩個人肯定不會幫忙,讓他親自開口。
然后……
王秉臣不敢往下想。
“參政,您就不該跟我說。”
聽著這怨念的聲音,沈參政臉上笑容更深,當快要走到花廳時,沈參政停下腳步,他伸手拍了拍王秉臣的肩膀,神情變得鄭重起來:“等到兩個孩子成了親,你還要多多照拂那孩子,那可是我弟子留下的唯一血脈。”
王秉臣應聲:“老相爺放心,都是我家的孩子,誰有意欺負他們,我必定不饒。”
沈參政又笑起來:“這就好,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