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下人給四老太爺熬好了藥,二老太爺和三老太爺看著四弟喝下,這才將黃郎中送走。
黃郎中再三叮囑:“還好你們及時到了藥鋪,我在馬車里就給四老太爺服了一粒救急的藥丸,方才又用了針,這才保住老太爺心竅通暢。這種猝然昏厥最是兇險,弄不好就會引發中風,這段日子要好好靜養,千萬不要再動氣。”
二老太爺替四老太爺應下,讓人將黃郎中送出去,這才看向三老太爺:“讓四弟好好歇著,有什么事,我們明日再說。”
三老太爺也頷首:“都聽二哥的。”
當年他們三個,大哥書讀得好,不過也離家早,接下來就是四弟,在他們那輩子弟中,有這二人在前面,他們這些也就只能跟在身后。
而且四弟的爹是上一任族長,這么延續下來,四弟雖比他們年歲小,卻順理成章就掌控了族中大權。長房那邊人丁雖然稀少,但大哥順順當當考上科舉入仕,也就成了謝氏族人仰仗的臉面。
這些年他們外面靠著大哥,族中靠著四弟,也過了一段舒坦的日子,那時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一切都好,錢能夠用,子弟也能送去讀書,不過隨著大哥的官越做越大,族中越來越好,大家就開始各懷心思。
他們開始發現四弟只是表面上謙和,裝作毫無私心,背地里謀得自己的利益,最擅長的就是見風使舵,但就是靠著個偽善的面孔,總能贏得別人的支持。
這一套,不管是在長房還是族人面前都很有用,可這次對付謝玉琰,顯然是弄砸了。
兩個人別看表面上焦急,心中也是各懷心思,不過眼下還不是表露出來的時候。
兩個老太爺各自回家,二老太爺剛坐下,就將長子謝易則叫過來問話:“剛剛四老太爺說,要將族長大權交予我,你為何開口阻攔?”
聽得親爹這般問,謝易則低聲道:“現在接任族長對父親不利。”
二老太爺抬起眼睛,露出疑惑的神情。
謝易則道:“四叔說給您,三叔能愿意?他不會爭搶?眼下這個節骨眼,我們不下分心去對付三叔,不如壓一壓再說,先集中精力應對四叔和謝玉琰。”
“而且,四叔不一定是真心放權,可能想要先推出一個主事人,為他擋禍而已,到時候他稱病在家,讓爹去對付謝玉琰,爹該怎么辦?”
二老太爺眼睛一跳,仔細一想還真的是這么回事。
“即便四叔是心甘情愿的,也不行,”謝易則接著道,“因為父親得讓四叔知曉,想要對四叔趕盡殺絕的是謝玉琰,咱們無論什么時候都支持他,都尊他一聲族長,這樣四叔就會恨謝玉琰,而不是拿了他族長之位的您。”
說到底,就是拉著謝四老太爺對付謝玉琰。
謝易則壓低聲音:“現在的謝氏族長也沒什么好的,許多麻煩事等著他。父親不如等到一切太平了,再將四叔替代了,那么無論之前族里做過什么腌臜事,都與父親無關。”
二老太爺眼睛亮起,十分贊賞地看著長子:“你說的對,那就聽你的。”
謝易則露出笑容:“爹放心,等這樁事過后,您就不用再看四叔臉色了。”
二老太爺只覺得兒子有些內情沒有告知他,他之前問過,兒子諱莫如深地說,等過了這陣子,就全都告訴他。
兒子到底在等什么?好似那件事發生之后,一切就都太平了,他們家也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二老太爺想了想沒有追問,“在外面做事要小心。”
謝易則點頭:“您就放心吧!只要四叔能聽我的,咱們定能將麻煩解決。”他嘴里的麻煩自然就是謝玉琰……興許還能加上王家。
從父親屋中出來,謝易則立即問身邊隨從:“怎么樣,四老太爺那邊有什么動靜?”
隨從低聲道:“送走咱們之后,四老太爺就爬起來去了書房。”
果然,謝易則料到了,四叔沒有表現的那般嚴重。
“要盯緊了他,不管他做什么,都得告訴我知曉。”
沒有讓謝易則等多久,隨從很快就帶回了消息:“四老太爺寫了家書,讓人送出了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