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一場更大的雪降落臨安。
李寒舟站在畫舫門口,身后是收拾好的簡單行囊。
“西域。”李寒舟念叨著這倆名字,忽然笑了起來。
他環顧四周,這個住了多年的地方,如今也要告別了。
他沒有留下只片語,也不需要,只是輕輕關上門,踏入茫茫雪中,就可以了。
雪地上,一個身影漸行漸遠,走出了東城街,走過了臨安門。
……
過了春,李寒舟來到了中原地帶。
一襲青衫,背著一個簡單的行囊,就這么匯入了南來北往的人流中。
幾日后,行至一處山道,忽然聽得前方傳來一陣喧囂。
李寒舟上前看了過去。
只見一隊商旅被數十名手持兵刃的山賊團團圍住。
護衛們已倒下大半,剩下的幾人背靠著馬車,身上都帶著傷,正做著困獸之斗。
“把錢和貨都留下,饒你們不死!”為首的山賊頭目臉上有一道刀疤,獰笑著喊道。
商隊里一個管事模樣的人緩緩上前,顫巍巍地哀求。
“好漢饒命,這些貨是給建州送的藥材,耽誤不得啊!只要放了我們,我們愿意花錢!”
“藥材?”刀疤臉啐了一口,罵道:“老子管你什么藥材,兄弟們也要吃飯!給我上,女的留下當夫人,男的殺了!”
山賊們一擁而上,一時間慘叫聲和女人的尖叫聲頓時響徹山谷。
李寒舟站在不遠處的山坡上,眉頭一皺,隨即抬腿踹了一顆石子下去。
嗖!
忽然間,那名刀疤臉頭目坐下的馬匹毫無征兆地前蹄一軟,悲鳴一聲,將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頭兒!”
土匪們見自家頭忽然倒了,當場愣住。
“兄弟們,趁現在!”
商隊的護衛抓住這個機會,怒吼著發起了反撲。
趁著氣勢一時間將那些賊寇逼退。
李寒舟見狀就沒有再看下去,轉身繼續前行。
世間百態,各不相同。
中原豫州,他見過因交不起賦稅而被活活打死的農夫;
黃河決口岸邊,他也見過易子而食的饑民;
路過酒樓,也見過紈绔子弟一擲千金,只為博美人一笑。
他走過繁華的城池,也路過荒蕪的村落。
白天看盡人生百態,夜晚便尋一處僻靜之地,觀星辰運轉,感悟天地間的道韻。
元嬰期的瓶頸依舊堅固,化神之境如水中月,鏡中花,看得見,卻摸不著。
“麥芒里摸針。”李寒舟再次喃喃這些話,苦惱無比。
這日傍晚,天色漸暗,李寒舟行至一處深山之中,忽然落起了大雨。
他抬頭望去,見遠處半山腰上,竟有一點昏黃的燈火在搖曳。
有燈火,便有人家。
李寒舟來到了那座亮著燈火的茅屋前。
這是一座用石頭和茅草搭成的簡陋屋子,院子里用籬笆圍著,養了幾只雞,如今被蓋得好好的。
他上前敲了敲門。
“誰啊?”門內傳來一個蒼老而警惕的聲音。
“老人家,在下是過路的書生,名蕭寒,如今瓢潑大雨的,便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個方便?”李寒舟溫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