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里,臨安東城街畫舫內,如往年一樣,來了一位女子。
這女子自稱是李寒舟的舊友,身著華貴,隨身帶著幾個護衛,年年來,從不缺席。
諸多鄰居都戲稱這是蕭公子多少年前中意的閨秀。
不過這一傳聞伴隨著幾個說大話的鄰居被護衛警告,很快就被抹去了。
趙虹翎走進門內。
“可算是趁著年前來拜訪先生了。”趙虹翎呼了口熱氣,抖落著衣袍上的雪花。
畫舫里,李寒舟抬頭,看到來人后放下了手中毛筆。
“今年來得早。”
“欽天監說今天比往年冷,恐有雪災。父皇就派我過來穩定一下南方局勢,也就趁著這個機會了。”
趙虹翎看向周圍墻壁,發覺換上了新畫,也換了新風格,美眸驚訝。
“我去年來的時候,先生還在畫山水人文的,如今怎畫上天邊了?”趙虹翎抬手把一幅月景圖取了下來。
“總得變一變。”李寒舟喃喃,開口問道:“今年想畫什么?”
“今年換一下。”趙虹翎思索起來。
趙虹翎每年都來拜訪他,雷打不動。
李寒舟也就每年送給她一幅畫,也算是兩人之間的交情。
他也樂意。
山山水水從不變,今月曾經照古人的,李寒舟還是覺得畫些人比較好。
天理循環,循環的也從來不是天地本身,而是寄存于天地生存的人。
“那先生畫一幅……”趙虹翎思索道:“迎親圖可好?凡間迎親圖。”
“好。”李寒舟點頭,熟練地拿好宣紙墨筆。
“對了先生,你還記得隔壁小虎?”趙虹翎突然問道。
“記得。”李寒舟點頭道:“小虎如今怎么樣了?”
“不怎么樣,這些年來,他倒是經常遭到師傅責罰。”趙虹翎搖了搖頭:“南下臨安的路途中遇到了,他還問我關于先生的事情。”
李寒舟沒說話。
“他問我‘蕭寒哥最近怎么樣了’,還問我找你畫的畫是什么,他也想畫。”趙虹翎說道,意有所指。
這時,門外米鋪那邊傳來一陣騷動,隱隱約約還有些甲胄碰撞的聲音。
趙虹翎眉頭一皺,探頭看了過去。
“爹娘!今年跟我回京城過年吧!”米鋪里,傳來小虎的喊叫聲。
小虎也是過了弱冠的年紀,如今已然是大人了。
既然成了大人,他就想讓接父母過去,讓父母看看他如今的情況。
南下安定南方局勢,小虎作為新一代將軍,也在委派的人員之內。
不過相對于趙虹翎這般自由掌控時間,小虎就得經常注視著臨安大營,需要等一段時間再走。
所以這次回家,不知是甲胄來不及脫,還是故意穿著。
倒也沒人提醒。
誰也不知道這位年輕將領,未來會不會封侯。
畢竟傳聞中皇帝還需要這位虎將軍去平定西域烏斯藏等地方。
米鋪外,是數位千戶將軍,每個人都朗聲附和著。
“對啊伯母,虎哥可是經常念叨二老!”
“二老跟隨虎哥去京城,也好讓他侍奉床前,表表孝心啊。”
“虎哥可是安定完大營內的情況,就立刻過來了!”
些許話語傳到虎父虎母耳中,夫妻倆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
“這何小虎倒也不知規則了。”趙虹翎眉頭緊蹙:“回家省親,竟帶著軍中數位千戶,頗有種耀武揚威的氣概。”
她看向李寒舟,意外地發現李寒舟眉頭皺了皺,頓時有些好奇了。
“先生怎么了?”趙虹翎問道,她可不認為是繪畫出了些毛病,畢竟李寒舟的繪畫水平他是見過的。
那么就是門外的事情,讓李寒舟的內心有些波動了。
“先生可是擔心小虎?”
“不擔心。”李寒舟搖了搖頭,他嘆了口氣:“只是小虎有些,出人預料。”
“先生說的也是。”趙虹翎走到窗外,喃喃道:“不管是天賦、功勞這些也好,還是這小虎的……哎,怎么說呢。先生是否也覺得現在小虎功利心太重了?”
此時,米鋪那邊又傳來一陣騷動。
“爹娘,這次一定要跟我回去。”小虎站在米鋪中央,聲音不容置疑。
“小虎啊,我和你娘在這住慣了。”虎父搓著手,目光游移:“京城那地方,我們去了也不習慣。”。
“習慣什么?”小虎不耐煩地打斷,再次開口道:“爹,您看看這米鋪,破舊不堪,冬天漏風,夏天漏雨。您和娘年紀大了,哪能再受這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