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驅逐牛羊來至錦屏山鵝頭峰下見一片青草將牛羊就在此處牧放。鄉中牧童彼此頑耍獨有包公一人或觀山水或在林木之下席地而坐或在山環之中枕席而眠卻是無精打采仿佛心有所思的一般正在山環之中石上歇息只見陰云四合雷閃交加知道必有大雨急忙立起身來跑至山窩古廟之中。才走至殿內只聽得忽喇喇霹雷一聲風雨驟至。包公在供桌前盤膝端坐忽覺背后有人一摟將腰抱住。包公回頭看時卻是一個女子羞容滿面其驚怕之態令人可憐。包公暗自想道:“不知誰家女子從此經過遇此大雨看他光景想來是怕雷。慢說此柔弱女子就是我三黑聞此雷聲亦覺膽寒。”
因此索性將衣服展開遮護女子。外邊雷聲愈急不離頂門。
約有兩三刻的工夫雨聲漸小雷始止聲。不多時云散天晴日已夕暉。回頭看時不見了那女子。心中納悶走出廟來找著長保驅趕牛羊。
剛才到村頭只見服侍二嫂嫂丫環秋香手托一碟油餅說道:“這是二奶奶給三官人做點心吃的。”包公一見便說道:“回去替我給嫂嫂道謝。”說著拿起要吃不覺手指一麻將餅落在地下。才待要撿從后來了一只癩犬竟自銜餅去了。
長保在旁便說:“可惜一張油餅卻被它吃了。這是我家癩犬等我去趕回來。”包公攔住道:“他既銜去總然拿回也吃不了咱們且交代牛羊要緊。”說著來到老周屋內。長保將牛羊趕入圈中只聽他在院內嚷道:“不好了!怎么癩狗七孔流血了!”老周聞聽同包公出得院來只見犬倒在地七竅流血。
老周看了詫異道:“此犬乃服毒而死的不知他吃了什么了!”
長保在旁插:“剛才二奶奶叫秋香送餅與三官人吃失手落地被咱們的癩狗吃了。”老周聞聽心下明白。請三官人來至屋內暗暗地囑咐:“以后二奶奶給的吃食務要留神不可墮入術中。”包公聞聽不但不信反倒怪他們離間叔嫂不和賭氣別了老周回家好生氣悶。
過了幾天只見秋香來請說二奶奶有要緊的事。包公只得隨他來至二嫂屋內。李氏一見滿面笑容說秋香昨日到后園忽聽古井內有人說話因在井口往下一看不想把金簪掉落井中恐怕安人見怪。若叫別人打撈井口又小下不去又恐聲張出來。沒奈何故此叫他急請三官人來。問包公道:“三叔因你身量小下井將金簪摸出以免嫂嫂受責。不知三叔你肯下井去么?”包公道:“這不打緊待我下去給嫂嫂摸出來就是了。”于是李氏呼秋香拿繩子同包公來到后園井邊。包公將繩拴在腰間手扶井口叫李氏同秋香慢慢地松放。剛才系到多一半只聽上面說:“不好揪不住了!”包公覺得繩子一松身如敗絮一般噗通一聲竟自落在井底。且喜是枯井無水卻未摔著。心中方才明白暗暗思道:“怪不得老周叫我留神原來二嫂嫂果有害我之心。只是如今既落井中別人又不知道我卻如何出得去呢?”
正在悶悶之際只見前面忽有光明一閃。包公不知何物暗忖道:“莫非果有金釵放光么?”向前用手一撲并未撲著光明又往前去。包公詫異又往前趕越撲越遠再也撲他不著。心中焦躁滿面汗流連說:“怪事怪事井內如何有許多路徑呢?”不免盡力追去看是何物。因此撲趕有一里之遙忽然光兒不動。包公急忙向前撲住看時卻是古鏡一面。翻轉細看黑暗之處再也瞧不出來只覺得冷氣森森透人心膽。正看之間忽見前面明亮忙將古鏡揣起爬將出來。看時乃是場院后墻以外地溝。心內自思道:“原來我們后園枯井竟與此道相通。不要管他。幸喜脫了枯井之內且自回家便了。”
走到家中好生氣悶。自己坐著無處泄這口悶氣走到王氏賢人屋內撅著嘴怔。賢人問道:“老三你從何處而來?為著何事這等沒好氣?莫不有人欺負你了?”包公說:“我告訴嫂嫂并無別人欺我。皆因秋香說二嫂嫂叫我趕著去見誰知他叫我摸簪。”于是將賺入枯井之事一一說了一回。
王氏聞聽心中好生不平又是難受又無可奈何只得解勸安慰囑咐以后要處處留神。包公連連稱是。說話間從懷中掏出古鏡交與王氏便說是從暗中得來的。嫂嫂好好收藏不可失落。
包公去后賢人獨坐房中心里暗想:“叔叔、嬸嬸所作之事深謀密略莫說三弟孩提之人難以揣度就是我夫妻二人亦難測其陰謀。將來倘若弄出事端如何是好?可笑他二人只為家私卻忘倫理。”正在嗟嘆只見大爺包山從外而入賢人便將方才之話說了一遍。大爺聞聽連連搖道:“豈有此理!這必是三弟淘氣誤掉入枯井之中自己恐怕受責故此捏造出這一片謊不可聽他。日后總叫他時時在這里就是了可也免許多口舌。”大爺口雖如此說心中萬分難受暗自思道:“二弟從前做的事體我豈不知只是我做哥哥的焉能認真只好含糊罷了。此事若是明一來傷了手足的和氣二來添妯娌疑忌。”沉吟半晌不覺長嘆一聲便向王氏.說:“我看三弟氣宇不凡行事奇異將來必不可限量。我與二弟巳然耽擱自幼不曾讀書如今何不延師教訓三弟倘上天憐念得個一官半職一來改換門庭二來省受那贓官污吏的悶氣。
你道好也不好?”賢人聞聽點頭連連稱是。又道:“公公之前須善為說詞方好。”大爺說:“無妨我自有道理。”
次日大爺料理家務巳畢來見員外便道:“孩兒面見爹爹有一事要稟。”員外問道:“何事?”大爺說:“只因三黑并無營生與其叫他終日牧羊在外游蕩也學不出好來何不請個先生教訓教訓呢?就是孩兒等自幼失學雖然后來補學一二遇見為難的帳目還有念不下去的被人欺哄。如今請個先生一來教三黑些書籍;二來有為難的字帖亦可向先生請教;再者三黑學會了也可以管些出入帳目。”員外聞聽可管些帳目之說便說:“使得。但是一件不必請飽學先生只要比咱們強些的就是了教個三年二載認得字就得了。”
大爺聞聽員外允了心中大喜即退出來便托鄉鄰延請飽學先生是必要叫三弟一舉成名。看官這非是包山故違父命只因見三弟一表非凡終成大器故此專要請一名儒教訓以為將來顯親揚名光宗耀祖。
閑少敘且表眾鄉鄰聞得“包百萬”家要請先生誰不獻勤這個也來說那個也來薦。誰知大爺非名儒不請。可巧隔村有一寧老先生此人品行端正學問淵深兼有一個古怪脾氣教徒弟有三不教:笨了不教;到館中只要書童一個不許閑人出入;十年之內只許先生辭館不許東家辭先生。有此三不教束修不拘多少故此無人敢請。一日包山訪聽明白急親身往謁見面敘禮。包山一見真是好一位老先生滿面道德品格端方即將延請之事說明并說:“老夫子三樣規矩其二其三小子俱是敢應的只是恐三弟笨些望先生善導為幸。”當下明即擇日上館。是日備席延請遞贄敬束修一切禮儀自不必說。即領了包公來至書房拜了圣人拜了老師。這也是前生緣分師徒一見彼此對看愛慕非常。并派有伴童包興與包公同歲一來伺候書房茶水二來也叫他學幾個字兒。這正是:英才得遇春風人俊杰來從喜氣生。未審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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