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在閬九川,是她救苦救難,可難免悲涼,尤其是看到重癥的人一個個死去,便是有了解毒良藥,也救不回命,聽著那痛苦的慘嚎,她心中的信仰高塔,早已布滿裂痕。
不對,閬九川說的劊子手是什么意思?
“劊子手?”她聲音虛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膜。
閬九川譏誚一笑:“對啊,那個尸魅,是他炮制出來的,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砰。
澹臺帝姬驚駭地后退兩步,撞到桌面的茶杯,掉落在地,發出脆響。
她卻并不在意,只跟見鬼一樣盯著閬九川,臉色慘白,厲聲道:“不可能,他怎么會做這種動亂大鄲的事。”
“大鄲動亂,我才會有機會救世,也才會積攢無數功德信仰愿力,不是嗎?”閬九川涼涼地笑:“若我無法救苦救難,那他還能收割萬千生靈的生機氣運加以利用,這種答案,你可還滿意?”
她的目光過于銳利,澹臺帝姬低下頭不敢直視閬九川的眼睛,她指尖發顫,這就和她剛才所猜到的一樣,但是叫她怎敢相信?
“你承認吧,他所堅守的,根本不是什么煌煌大道,而是以萬物為芻狗的極致自私,不惜用蒼生鋪就的通天路。”閬九川冷笑:“而你,則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澹臺帝姬猛地抬頭,嘴唇發顫,眸子充滿痛苦和掙扎:“我沒有!”
閬九川看著她這些時日為了繪制破瘴符和統籌諸事而變得憔悴的臉,眼皮下甚至有一圈青黑,那本該高高在上的神臺圣女,為了蒼生萬民,到底也下了凡塵。
她微微嘆了一口氣,道:“阿月,你很聰慧,不然不會被他挑中帶到身邊親自教導,真相如何,你應該想得到的。”
澹臺帝姬自嘲一哼:“聰慧?我不如你。我也只是你的一個玩伴,更是一個替身,從來不是別的人,你沒了,我甚至都不配被叫阿月,而是頂著你的名字,作為他唯一的弟子。你是隱形的那位弟子,不,我才是!”
從頭到尾,她閬九川,才是國師師父精心對待的那一個,也是唯一的弟子,她澹臺帝姬,只是個替身罷了。
所以她才會迫切地想被看見,被認可,她姓澹臺,國師既是師父,更是他們澹臺的老祖宗,他為大鄲福祉,也做了許多,她追隨他,侍奉他,助他成就大道,有什么錯呢?
可現在,他的所做所為,都只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陰謀,而她的追隨,更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澹臺帝姬微闔著眼深吸了一口氣,恢復平日的冷漠,問:“你來,只是告訴我他是這場瘟癥的主導者嗎?”
閬九川搖搖頭,道:“澹臺一族,百年必會出驚才絕艷之輩,一死必一生,你可想過其中的規律有何不對?”
澹臺帝姬臉色陡然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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