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聽得祖輩時出天才的規律,澹臺帝姬驟然色變,看向閬九川的眼神也帶了幾分駭然。
每隔百年,澹臺必會有一個驚才絕艷者橫空出世,又在巔峰或未到巔峰之境隕落,緊接著,又會再出一個天才,這樣的規律,閬九川是怎么知道的?
她和閬九川自小一起長大,對她不說全然了解,但她相信,沒有幾個人比她這個青梅更清楚她的脾性,她從來就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她所,必有所暗示。
現在她突然提起了澹臺祖上的事,澹臺帝姬的心都提了起來,尤其這事曾在她心里起過懷疑,只是后來不敢深想。
澹臺一族,是有什么大福運,才使得天才從不間斷,直到國師師父那一代,才沒再出。
國師延續了不止百年,已是兩百年,如果按照規律,他是不是也快了?
不對,每百年一出,國師又是如何打破了這個規律?
澹臺帝姬不敢細想,她的心跳得飛快,有種她接下來的話,不是什么好話的不安預感。
“你想說什么?”
“百年一遇,一死一生,如此規律,是天定,還是人為,你們祖祖輩輩的的人,可有想過?”閬九川淡淡地笑:“還是覺得,澹臺得天庇佑,才有這種運道。”
澹臺帝姬不語,這個被族史刻意模糊的詭異規律,也曾像夢魘般纏繞著每一代的澹臺子弟,便是她偶然翻查族史察覺,也覺稀奇,只是沒往深里想。
尤其是澹臺一族成為皇族之后,再往上的族史就更模糊,她所知所能查的,都是成為皇族之后的族史。
閬九川突然提起了此事,又提到了人為,她這話的意思……
澹臺帝姬腦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頓時嚇得她渾身僵硬,呼吸急促。
要說閬九川最恨的是誰,自然是她們曾經的師父,國師大人,她必定會殺到他跟前的,國師姓澹臺,是他們澹臺一族的老祖宗,他壽數已達二百,閬九川又提到人為。
一團亂麻在她腦中被她一點點地掰扯開,攤平,擼直,直到一條線直直地竄連起來。
澹臺帝姬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
這個人為,難道也是劍指國師,是說他奪舍求活嗎?
“聽說咱們那位‘好師父’,十歲才開竅,從此天賦異稟,光芒萬丈,成為人人敬若神明的國師之后,壽數綿長。你說,你們家這位老祖宗國師,還是不是十歲之前的澹臺清了?”閬九川的聲音如同窗外凜冽的寒風,帶著刺骨的寒意,鉆入澹臺帝姬的耳膜:“而在他之前的天才呢,又是怎么橫空出世又突然隕落的?”
轟!
這番話,如驚雷轟頂,徹底劈碎了澹臺帝姬心中的最后一絲僥幸和懷疑。
閬九川只差沒明這個老祖宗是個奪舍的假貨了。
澹臺帝姬渾身顫抖,眼前涌現起國師的冷漠,對血脈親情的冰冷漠視,以及他深邃如幽潭,仿佛沉淀了無數歲月的眼神,明明人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