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姚蘭說。
“哦!喝酒嗎?”男子接著說。
“好啊!”
于是男子招了招手,一個男侍走了過來,男子對男侍說了幾句,一會桌子上擺了一瓶紅酒,還有點心和水果,四個高腳酒杯。
男子讓男侍給四個人都倒上酒,然后端起杯子,示意大家碰杯。
“請吧!大家碰個杯認識一下。”男子說。
姚蘭給張曉凡遞了個眼色,讓她也把杯子舉起來,于是四個人碰杯。兩個男子淺嘗即止,姚蘭和張曉凡僅僅是讓酒碰了碰嘴皮而已。
“讓我猜猜!你們是學生吧!”男子語氣肯定地說。
姚蘭微笑著點點頭。
“是大學生?”
姚蘭又點點頭。
男子面帶興奮輕輕感嘆了一聲:“今天真是幸運,我以前還沒見過你這么漂亮的女大學生。認識一下,我叫張明,這是我的名片。”說著男子把拿出名片盒,從里面拿出一張遞姚蘭和張曉凡各一張。
姚蘭接過名片,偷偷瞄了張曉凡一眼,發現張曉凡正癡呆呆地拿著名片發愣。姚蘭把名片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把玩了幾下,最后放在桌子上。
“請問小姐貴姓?”男子謙恭地問姚蘭。
姚蘭笑了笑,沒有回答。
男子見姚蘭并不主動,感覺姚蘭更加魅力了。他改口用輕松地語氣說:“你們就是傍邊大學城的學生吧,其實我經常去那里,對你們學校挺熟的。”
“是嗎?那很好啊!”姚蘭開口道。
“我怎么沒在校園里見過你呢?”男子問道。
“我從不出門的!”
“怪不得!我說美女都哪去了,原來都在宿舍里不出來。”男子嬉笑著調侃道。
姚蘭又笑笑,沒有說話。
“我們跳個舞吧,好嗎?”男子建議道。
姚蘭搖搖頭,說:“不了,我男朋友在那里等我呢!”她站起身,“小凡,我們過去吧,小謝他們一定等急了。”
張曉凡站了起來,在兩個男子還沒回過神的當口,她就拉著張曉凡的手穿過桌椅和人群消失了。
回到謝兵傳和彭偉身邊后,姚蘭和張曉凡哈哈大笑起來。她們的樣子搞得兩個男生莫名其妙。
“你們怎么了?笑得那么開心干嘛?”彭偉問。
“姚蘭把那兩個男的涮了!”張曉凡笑得止不住,捂肚子笑。
“怎么了?你們怎么搞的?”
于是張曉凡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兩個男生也笑了起來。最后,姚蘭喃喃道:“說實在的我以前從沒體驗過這種滋味,今天算是知道了,原來他是這樣找女孩的。”
“誰這樣找女孩的?他是誰?”張曉凡問。
“沒誰!”姚蘭急忙掩飾道。
“我知道了!”張曉凡嬉笑起來,她猜到姚蘭說的他是誰。而她的表情,讓身邊的兩個男孩都尷尬起來。
第二天,四個年輕人就出發了。
在內蒙草原自西向東的一條公路上有四個年輕人,兩男兩女。他們每人騎了輛自行車,背著旅行背包,臉上帶著墨鏡,頭上是白色的太陽帽,腳穿旅行鞋,就他們的著裝來看完全一副學生模樣的打扮,但從他們神態上看,那就只能用殘兵敗將來形容了。
七月的陽光照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中午光線的灼熱使四個年輕人熱汗直流。兩個男生甚至已經把上衣脫了下來,**著身體,在暴熱的陽光下吃力地蹬著自行車的腳蹬。兩個女生已經被男生拉開了五、六十米,蹬車的樣子更加艱難。到最后,其中一個終于沒了力氣,從車上下來,把車子扔在路邊,蹣跚著走到公路邊的草地上,一屁股坐下來。她喘著粗氣喊:“不走了!不走了!我要累死了。”說完就挺直了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另一個女孩看到同伴的樣子,也從車子下來,把車子扔在路邊。她如同前一個一樣蹣跚著走到躺在地上的女孩身邊,跪下來,拍拍躺在地上裝死的女孩的臉,說:“起來!小丫頭,別裝死了。”
“不行!姚蘭,我不行了,我要死了。讓我死吧!”女孩用耍賴的語氣說。
“不行!起來,再堅持一下,就要到了。”
“不行!不行!你就讓我死在這里吧!”女孩使勁在地上跺腳,賴皮的樣子讓姚蘭可氣又可笑。
“那好吧!我們在這里休息一下吧。”說完姚蘭也躺在女孩的身邊。她把胳膊放在眼睛上,檔住炙熱的太陽光線。她此時感到異常疲乏,從內心到身體都是如此。
大約十幾分鐘后,前面兩個男生騎車轉了回來,看到兩個女孩東倒西歪躺在地上的可憐樣哈哈大笑起來。
“不行了吧!才走了三天你們就成這樣了。以后的路你們怎么走?”彭偉笑著說。
姚蘭起身,坐在地上,她用手拉了拉遮陽帽,擋住太陽的光線說:“男女有別啊!我們只是開始不如你們罷了,以后會比你們強的。”說完她掙扎著站起來。
“給我點水喝,我的都喝完了。”姚蘭問謝兵傳要水,但彭偉卻首先把水送到她手中。姚蘭用特別的目光看了彭偉一眼,算是一種感謝吧。
到傍晚的時候,他們來到一處小鎮,在這里,他們決定休息,然后再為第二天的旅行做準備。
在謝兵傳和張曉凡出門采購的時候,姚蘭在彭偉的陪同下開始四處打聽披頭的下落。姚蘭手頭只有一張披頭的照片,這是從冬瓜手里要到的,是披頭與冬瓜前幾年到郊外游玩時的合影。姚蘭把照片翻拍放大,只保留了披頭,同時做了處理,使照片更清晰一些,這些辦法都是彭偉出的主意。
另外,他們還印了一些尋人啟事,每到一處,都在電線桿或者醒目的墻壁上貼了,也不管有沒有人找他們麻煩,總之,他們是過路人,即便當地有關部門找麻煩他們也已經遠走高飛了。
整個行走線路是彭偉經過仔細計算后得出的,他認為王謙必定不會離開大路很遠,如果王謙曾在哪里駐足的話,那么基本不會離開大道五十公里,而公路主干道是查找的重點,每個市鎮都有可能是王謙曾停留的地方。另外,像王謙這么個沒學歷、沒技術的人,他生存只能有兩條途徑:一條是打苦工,一條是干非法勾當。關于這點,他對姚蘭說得很明確。他告訴姚蘭,既然王謙以前是黑道上混的,那么他很難保手腳干凈,尤其是衣食無著的情況下,像王謙這種人不會太在乎做非法勾當。關于這種說法,姚蘭也認可。她并不以王謙為了生存而做幾件小錯而引以為恥。
姚蘭對彭偉說:“只要他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我就不會怪他。他本性是善良的,如果他做了什么錯事,那也是因為他不得已的緣故。”
彭偉回答姚蘭說:“你讀過《禮記·檀弓下》么?”
“什么?”姚蘭問。
“里面有個故事說春秋戰國時齊國有一年大荒,有個叫黔敖給路邊的人施舍食物,有一個餓的快死的人過來,黔敖拿著食物對那人說:‘嗟!來吃!’,那個饑餓的人聽到他帶有蔑視侮辱的口氣后抬頭怒目而視著他說:‘我就是不吃嗟來之食。’最后他終于饑餓而死。”
姚蘭聽后沉默了良久,她看了看彭偉,對他點點頭,說:“你說的對!人是應該有志氣的。如果我將來知道王謙是個沒有志氣的男人,我會知道自己該怎么做。”
“知道就好!”彭偉坦道,“其實自小謝給我講了王謙的故事,我也被他身上的某些精神所感動,我真希望將來你見到他的時候他依然你過去看到的樣子。但我想我們還是要做好思想準備,假如王謙一如過去在黑幫里混,依然像以前那樣靠非法手段生活,你該怎樣面對他就是你現在好好考慮的問題了。”
“假如他還在黑幫里混,還像過去一樣,我會規勸他。如果他能改正我就會接受他,如果他不行,那我會離開他,然后找個地方把我對他的感情全部埋葬掉。”
“你真是個了不起的女孩!”彭偉說,“我會陪伴你,直到找到他的那一天。”
“彭偉!”姚蘭用誠摯的語氣說:“其實你是個很不錯的人,要說偏見我對你早已經沒有了。其實我并不希望你對我有那么大的付出。說實在的,即便將來命運沒有讓我如愿以償,但我還是感覺自己不會和你在一起。也許上帝給我一顆愛上王謙的心,而沒有給我愛上你的心。假如理智能夠左右感情,由能同時讓激情洋溢在理智選擇的異性身上,那我可能會服從理智的安排,做理智的俘虜。但我從小到大都是充滿幻想,對愛情充滿天真的渴望。我不認為自己能夠屈從于理智給我安排的感情世界,我是個寧可玉碎也不瓦全的女孩。小的時候軍區大院里很多男孩子欺負我,我常常被那些男孩子當做取笑的對象,那時侯雖然我無法和他們對抗,但我選擇沉默和蔑視,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我特別依賴我三哥,他常常在我受欺負的時候保護我,讓我感覺男孩子的野性是我特別向往和崇拜的。說實話,我愛上王謙,很可能就是我小時候對男生野蠻和強力羨慕的潛意識吧。”
“哦!這我還從來沒聽你說過。”彭偉說,“我剛見你的時候你特別冷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似乎沒有男人你能瞧得上。可現在,我越來越發現你原來是個很柔弱,需要男人呵護的女人。”
“是的!我現在的樣子才是真正的我。王謙剛見我的時候,我是特別胖的,身材很差。我記得當時我看出他對我一點都沒興趣。可那時我對他也沒興趣。可后來,我發現他身上有我特別向往的東西,那就是男性的味道。還有,他有一股勁,我說不上那是什么,也許是他對生命的毫不在乎,對在他身邊向他依賴的弱者所給予的庇護,他那種對弱者的庇護是絲毫不帶裝假的,是那么自然,似乎就是他身體里蘊涵的血液那樣,好像就是他的天性。后來我明白了那就是所謂的綠林好漢氣質。像他這樣的人如果不上戰場成為英雄,那就只能落草為寇做土匪了。所以說我明白我所面對的人是什么,他很難像你這樣成為社會的棟梁、國家的精英。如果我理智一些,能把愛情放在世俗的天平上稱斤斷兩,那我真會選擇你而不是選擇他。唉!怎么說了,我現在越來越發現我在追逐一個夢,一個美麗但一觸即碎的夢。”
彭偉聽姚蘭說完,不再說話,他點燃一只煙,猛抽了幾口。然后臉上展現了笑容,張開手臂說:“走吧!讓我們去把告示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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