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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他們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每一個世界都有自己的魔鬼,只要留在自己的世界,你就知道誰是魔鬼。可是,一旦你越過了邊界,你就不知道誰是天使,誰是魔鬼。不過,沒關系。倘若世界用不公正的方式審判你,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審判這個世界。”未晞在筆記本的背面,寫上了這樣一句話,然后抬起頭,繼續看著階梯教室的大屏幕。

      教授推了推眼鏡,指著屏幕上一幅色彩艷麗的壁畫,“這就是米開朗基羅花了六年的時間,為西斯廷禮拜堂創作的傳世巨作——《最后的審判》。因為是從贊美詩《最后的審判日》和但丁的《地獄篇》中汲取的靈感,故此而得名……”

      有學生舉手提問:“教授,我聽說米開朗基羅當年創作這幅壁畫的時候,畫上的四百多人都是光溜溜的。怎么這幅壁畫上,每個人腰上都圍了一條像‘尿不濕’的兜襠布?難道這位大師是怕他們在上帝面前嚇得小便失禁,所以才加上去的?”

      學生們集體愣了一秒,接著哄堂大笑。老教授搖頭嘆氣,“孩子,那叫腰布。當年這幅巨作揭幕的時候,引來了不少爭議,一些人認為褻瀆了神靈,所以在米開朗基羅剛去世不久,教皇就下令給所有裸體人物畫上腰布或衣飾。而那些受命的畫家們,也因此被后人謔稱為‘內褲制造商’。”

      大家恍然大悟,教授接著說:“這壁畫的中心主題是人生的戲劇,也就是說,人注定要不斷背離上帝,罪孽深重,但終將得到拯救……”

      下課鈴聲響了,教授布置好作業,就抱著一沓厚厚的資料走了。

      未晞將筆記收好,正要放進背包里,冷不防被一雙巧手抽走。她抬頭一看,原來是周曉凡。只見她滿臉堆笑,“美女,筆記借我,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

      未晞見她眼圈紅紅的,就知道周小姐剛才又會周公去了,于是嘆了口氣,掏出小本子寫道:“就快考試了,你還這么混著?這個吳教授可是有名的千人斬,你就不怕被他當掉?”

      周曉凡沖她做了個鬼臉,將筆記放進自己包里,笑道:“知道你是好學生,只顧著用功,那么好的男朋友都曬在一邊。我可不行,我們那位一天看不到我,就渾身不自在。”

      周曉凡口中的“好男友”指的是凌落川,為了這個,未晞跟她解釋過很多次。可她就是不信,到了最后,未晞也懶得再說了。

      倒是周曉凡,最近認識了一個家境頗為富貴的少爺,據她自己說,那人品性淳厚,絕對不是膏粱紈绔之流。兩個人也很投緣,不過認識了一個月,便山盟海誓,火熱纏綿,打得難分難解了。

      未晞是在名利圈里經歷過摔打的人,素知凡是有點身份背景的王孫公子,都喜歡招惹一兩個影藝名校的漂亮女學生充門面。她沒見過周曉凡的男朋友,不好妄下結論,也沒法深勸,只在紙上寫道:“你心里要有個計量,他是有家底的人,以后總有著落。你現在這么通宵達旦地陪著他玩,他倒無所謂,你要是把學業耽誤了,就劃不來了。”

      誰知,周曉凡卻是個沒成算的傻姑娘,只一味樂天,“耽誤了又能怎么樣?沒聽說過嗎?女人做得好,不如嫁得好。我好不容易遇見一個有房有車有形有款的四有‘新人’,還不趁機把他抓牢了?只要能嫁給他,那以后我還愁什么?樂得當少奶奶,又清閑,又省心。”

      未晞聽后只能嘆氣。

      兩個人走出教室,周曉凡一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以前就跟未晞很好,現在又心疼她半年前被人“搶劫”,雖然死里逃生,卻落下一個口不能的殘疾,就更加關心她。兩個人在學校常常同進同出,幾乎是形影不離。

      走出校門的時候,未晞正好看到周曉凡的男朋友坐在一輛轎車里等她。

      這人未晞是第一次見,名貴西裝包裹下,長得倒還體面,只是眼神讓人生厭,尤其是在他看著你的時候。

      “曉凡,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美女?”男人將手搭在女友肩上,笑容滿面地說。

      “未晞,這是我男朋友,薛凱……”

      還沒等周曉凡介紹完,男人就搶白說:“原來你就是陸未晞,曉凡經常提到你,說你又聰明,又漂亮,是你們系有名的才女。今天一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未晞面上笑著,心里卻在說:你卻是見面不如聞名。這人一看就是輕浮浪蕩之輩,曉凡怎么就是沒看出來呢?

      “相邀不如偶遇,今天就讓我做一次東道,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飯飲茶怎么樣?”

      周曉凡自然樂不可支,未晞本不想去,可薛凱執意相邀,未晞不忍心掃了曉凡的興,也只得硬著頭皮,跟著去了。

      薛凱帶她們去了城內最豪華的蟠龍天府。未晞算是見識過一些場面的人,可這個地方,也是頭一次來。據說,城里的有名望的人物,最喜歡在這里聚餐。這里奢侈豪華,排場氣勢,自不在話下。

      她心下不禁有些納罕,三個人吃飯而已,用得著這么隆重嗎?

      他們進了包間,看到里面竟熱熱鬧鬧地坐著一屋子人,有男有女,均是二三十歲的年紀。男的西裝革履,女的風流婉轉,竟都是氣派非凡的人物。

      周曉凡疑惑地看著男友,薛凱笑了笑,摟著她安慰道:“不用怕,都是我的朋友。大家約好帶著各自的女朋友,湊在一塊兒聚聚而已。”

      既然是薛凱的朋友,那自然都是一些世家子弟,周曉凡哪里見識過這等場面,早就嚇得軟了半邊,又聽男友在耳邊說:“看重你,才帶你來。你可要大方點,別讓我沒面子。”

      她馬上乖乖點頭,拉著未晞欣然就座。鄰座一個長相可愛的女孩子熱絡地跟她們搭訕,一邊說話,一邊給她們斟上滿滿的紅酒。

      薛凱向席間的各色人物介紹過她們,大家彼此寒暄過,男士就一個接一個地向她們敬酒。

      周曉凡馬上說:“她有哮喘,不能喝的,我替她吧。”

      此話一出,所有的酒鋒都指向了她。可憐的周曉凡,一個還沒出校門的女孩子,哪里是他們的對手,推不掉,又不敢得罪人。不過幾個回合,就被這些人灌得面紅耳赤,招架不住了。

      薛凱這時卻不管了,蹺著二郎腿,跟鄰座一個身材火爆的女孩挨臉貼耳,有說有笑。其他的男男女女也是馬放南山,勾肩搭背地調笑起來。

      未晞早就覺出不對來,看這些人的聲色形跡,行事做派,不像朋友聚會,倒像是堂會。她在桌子底下狠拉周曉凡的衣角,可這個傻丫頭一門心思討好薛凱,忙于應付,就是不搭理她。未晞假裝要去廁所,剛站起來,就被薛凱按住了。

      “美女,衛生間這包廂里就有,不用到外面去。”薛凱指了指包廂側邊的一個門。

      未晞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包走過去,進去后就將門反鎖,然后打開自己的包,從里面掏出手機,想找人求救。

      可手機在這里面竟然沒有信號。未晞心里有點慌,待在里面拿著手機來回轉圈。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門,聲音甜美,“陸小姐,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進去看看你?薛少爺的女朋友好像喝多了,正鬧著找你呢。”

      未晞擔心周曉凡,朋友一場,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外面,于是定了定神,打開水龍頭洗了一下手,就轉身打開門。

      那女孩子熱情地拉著她回到席上,給她倒了一杯果汁,笑吟吟地說:“陸小姐,不能喝酒,就喝點果汁吧。”

      未晞留意到她倒的那瓶是開了封的,心里知道這些二世祖仗著老子有幾個臭錢,大多是無法無天的人物,慣玩糖衣炮彈,在飲料里加料的把戲。又看那女孩子讓得緊,就端起來喝了一口,卻沒咽下去,只含在嘴里,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假裝擦嘴悄悄吐在了餐巾上。

      這邊的周曉凡已經醉得軟在椅子上,面若桃花,醉眼蒙眬,只有作揖求饒的份。可那些人哪里肯放過她,依舊往死里灌她。薛凱卻摟著一個美女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呵呵地樂。

      未晞心里頓時冷了半截,什么男女朋友,這個男人不過是閑極無聊,就拿傻乎乎的周曉凡逗弄取樂。如今純情的戲碼玩厭了,就把人騙到這里,交給這群狐朋狗友當粉頭消遣。

      可光生氣沒用,現在的問題是,她怎么樣才能帶著這個傻丫頭全身而退。她正左思右想,無計可施的時候,鄰座一雙祿山之爪,竟放在了她的肩頭。

      “美女,別這么拘謹。來,陪我喝一杯。”男人說著就將一張酒氣沖天的臉貼了過來。

      未晞用手一擋,滿滿一杯鮮紅的果汁有一半灑在了男人高貴的西裝褲上。這人馬上變了臉,狼狽地擦著襠上的水漬,嘴里高聲嚷著:“灑了我一褲子,你怎么回事啊?”

      旁邊有人打趣道:“這么兇干什么?別嚇壞了小妹妹。”說完遞了個眼色。

      那人馬上心領神會,涎著臉,又湊了上來,摟著未晞不依不饒,非要她將杯子里的酒喝盡了賠罪。

      未晞推搡了幾次,對方不但不住手,竟然捏住她的下巴強灌她。就在這時候,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包間的門被人一腳踹開。首座上的人騰地站起來,正要發作,見到來人,卻頓時呆住了。接著,滿屋子的人都是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沒有人提醒,集體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只除了兩個人,一個醉得人事不知,一個嚇得驚魂未定。

      首座上的人早就換了另一副面孔,滿臉堆笑地說:“凌叔,原來您在這兒。”

      凌落川看了未晞一眼,身后隨行的人馬上會意,拉開了她旁邊的椅子。他翩然落座,也不說話,掏出香煙銜在嘴上,馬上有人殷勤地奉上火機,給他點好。

      一時煙霧繚繞。凌落川靠在椅子上慢慢吸著煙,也不理旁人,也不理未晞,也不讓眾人坐下。一屋子衣著光鮮、珠光寶氣的紅男綠女,站在那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聲都不敢語。

      平時只聽說過擺譜,未晞今天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心想,這凌落川比阮劭南還要小幾歲,不到而立的年紀,怎么就給這些人做起長輩來了?難道真是山高高不過太陽?光有錢還不行,須得有個令人難以望其項背的背景,才能處處壓人一頭?

      一根香煙燃至半截,凌落川轉過臉,看到未晞杯子里的果汁還剩下一半,就悠悠然地端起來,正要喝下去。

      有人怕出事,馬上喊:“凌叔……”

      凌落川立刻明白了,將杯子放在一邊,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笑得越加燦爛,接著長臂一伸,就將身邊的人摟進懷里,笑著問:“寶貝,怎么來這兒,也不跟我說一聲?”

      此話一出,薛凱嚇得差點坐在地上。

      未晞看著他,知道這人是面上一盆火,背后一把刀,眼里不揉沙子的主,笑得越開心,整人的手段就越厲害。她不敢跟他牽扯太多,可現在,他卻是她跟周曉凡唯一的救命稻草,逢場自然要做戲,她哪有不懂的道理?于是,她對著男人莞爾一笑,已經足夠了。剛才拉著她灌酒的人,感覺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哆嗦得厲害。

      一看兩人這樣情景,首座的人馬上奉承道:“原來陸小姐是凌叔的朋友,凌叔真是好眼力,也只有陸小姐這么標致端莊、氣質非凡的姑娘,才配得起凌叔這等高貴的……”

      誰知道凌落川聽了這話,反倒把臉沉了,冷笑著:“我還沒問你,你倒是先給我點起鴛鴦譜來了。讓我的人陪你們喝酒,呵,好大的面子。你們底下那點腌臜事,當我不知道?”

      這些二世祖,平時吆五喝六,不可一世,到底也不過是些沒見過大世面的繡花枕頭,遇見真正厲害的主,嘴里竟然一句響亮話都沒有。一屋子人冷汗淋淋,立在那里噤若寒蟬,除了周曉凡的鼾聲,竟沒半點動靜。

      隨行的人叫侍應換了新的杯子,倒上飲料。凌落川卻沒了興趣,又放在一邊,轉過臉看著懷里的人問:“那杯子里的飲料,你喝了嗎?”

      未晞搖了搖頭,在紙上寫道:“被我潑了。”

      凌落川這才放心,轉過臉,瞇著一雙凌厲的丹鳳眼,將一干人梭巡了一遍,旋即笑道:“你們也不用怕,我只問兩件事。你們說清楚了,今天就罷了。要是說不清楚,那也就不必說了,我只跟你們老子說話!”

      站著的人一聽這話,哪有不點頭的道理?馬上乖覺地應和著:“凌叔,您問。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瞞您。”

      凌落川一笑,捏著未晞的下巴,在她腮上一親,方才說道:“第一件,誰把她帶來的?第二件……”男人轉過臉,利刃一般的目光中,已經沒了半點笑意,“杯子里的東西,誰放的?”

      兩個人帶著周曉凡,被人前呼后擁地走出飯店。凌落川吩咐隨行的人將那個傻丫頭送回家,然后把未晞塞進自己的車里。

      未晞從包里拿出一條手絹,在臉上擦了擦,又擦了擦。坐在旁邊的凌落川一把揪住她的手,叫道:“我說,小姑奶奶,你夠了沒有?從出門擦到現在,你不怕擦掉了皮?”

      司機很懂事地關上了黑色的隔窗,凌落川一下愣住,接著一嘆,“人家英雄救美,我也英雄救美。人家就抱得美人歸,我不過就親了一下,就被人嫌棄得連自己的司機都不忍目睹了。”長吁短嘆,說得好像真的一樣。

      未晞忍不住笑了出來,抽回被他握得生疼的手,在小本子上寫道:“我看,趁著這里離市區近,你還是在前面把我放下好了。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樣,穿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頂著大太陽,一個人從郊區走到腳都磨掉了皮,弄得血肉模糊才走回去。”

      凌落川簡直要對著長空發出無聲的哀嘯,嘆道:“你可真是厲害,短短幾句話,不但推翻了我所有的功勞,還弄得我愧疚得要死。怎么?跟我說聲謝謝,就那么難嗎?”

      未晞看了看他,在本子上寫道:“謝謝!請讓我下車。”

      凌落川恨不得立刻掐死她!不對,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該掐死她!也省得現在零零碎碎地跟著受氣。

      他怒極反笑,冷笑道:“我就是不讓你下,你怎么著吧?今天我就要看看,誰在背后給你撐腰子,讓你跟我這么仗義?不知道什么叫作無以回報,以身相許?不懂,我教給你!”

      未晞先是一愣,看著凌落川那張不懷好意的臉,只當自己是剛出狼窩,又進虎穴了,死命地去拉車門,可這車門早就上了鎖,她哪里打得開?她又急又氣,干脆整個身子撞過去……

      凌落川哪里想到,不過一句玩笑話就惹得她這么拼命,趕緊將人抱住,又氣又笑,“寶貝,別鬧了!你就是把自己撞死了,這門你也撞不開。”

      誰知未晞聽到這話,越加急火攻心,掙得更厲害。

      凌落川心里一急,也忘了生氣,一迭聲說:“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未晞聽到這句話,一下怔住了,倒也不鬧了,只是一門心思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凌落川向她道歉?這個眼高于頂、不可一世的凌大少爺,向她道歉?開玩笑!哪怕是天崩地裂,山洪海嘯,世界末日,地球毀滅……他也絕對不會向她認錯,她一定是聽錯了。

      凌落川見她終于老實了,嘆了口氣,幫她把臉旁的碎發撩到一邊,搖頭輕笑,“早知道這三個字這么好使,我早說不就完了?也省得你跟我掙命似的。”

      車停在一條小巷子口,未晞看了看外面,用手語問身邊的人:“來這里干什么?”

      凌落川打開車門,將她從車上拉下來,說:“我好好的一頓飯,都被你攪黃了,不給其他福利,總該請我吃頓飯吧。”

      未晞聽到這話,馬上撤回手,有些尷尬地比畫著:“改天吧,我今天沒帶那么多錢。”

      凌落川樂了,一邊把人往里推,一邊說:“放心吧,花不了你多少錢。”

      兩個人走到小巷深處,才找到一家門面很小的店,黑色木門,青石臺階,原木招牌上寫著四個黑漆漆的大字——渝情未了。

      凌落川這種開著上千萬跑車,崇尚享受,尊貴又挑剔的公子哥,居然會來這種小地方吃飯,未晞還真沒想到。

      走進去,只見一棵參天的梧桐樹下,零散地擺著幾張漆木圓桌。這樣的深巷小店,做的大多是熟客的生意。此時客人不多,大家都很隨意。

      凌落川一看就是常客,對這里門兒清,單子都不用看就把菜點了。未晞捏著自己的錢包,心里還是惴惴的,生怕自己埋不起單,又被他笑話。凌落川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也不管她,只低頭吹著茶水,自語道:“我今兒從早上就沒吃飯,好不容易有人請客,一會兒可要敞開肚子多吃點。”

      未晞一聽,嚇得臉都白了。她一抬頭,又看到樹上貼著店主用明黃宣紙寫的店規:巧取不豪奪,謀財不害命。

      未晞知道了,今天是被他騙上賊船了。她說什么來著?寧肯相信世上有鬼,也別相信凌落川那張嘴。

      看著后悔不迭、坐立難安的未晞,凌落川優哉游哉地喝著冰糖菊花茶,心里卻樂開了花,心道,死丫頭,你也有今天。

      凌落川點的是麻辣香鍋和炭火烤魚,很普通的吃食,味道卻非常出眾。未晞有哮喘,不敢吃太多,心里也贊嘆不已。凌落川倒真是餓極了,吃得口齒留香,辣得紅光滿面,還直呼過癮。

      主食上來了,居然是未晞極愛的黑芝麻湯圓。這當然不是專門為她點的,因為每次出來吃飯,凌少爺只點自己愛吃的東西。

      未晞將湯團咬開一個小口,小心翼翼地吸著從皮里淌出來的黑芝麻,吃得又香又甜,一轉臉,看到凌大少爺手里端著瓷碗,急得跟什么似的,可就是不敢下嘴,就知道,他是剛才辣椒吃多了,這會兒又熱又辣又黏又燙的,只怕沒法入口。

      未晞搖搖頭,不知怎么就母愛泛濫了起來,只把他當小孩子,將他手里的碗接過來,用小勺子一個一個騰到另一個空碗里,這樣反復了很多次,看熱氣散得差不多了,才給他。又看到男人嘴邊竟然還沾著一片辣椒,忍不住抿嘴笑起來,拿出自己的手絹讓他擦嘴。

      凌落川接過來,擦了幾下都沒擦掉。未晞看不過去,順手接過帕子,幫他擦了一下。男人先是愣了愣,接著扭頭笑起來。未晞不明白他笑什么,忽然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一時忘景,似乎隨意得有些過了頭,臉上一下就熱了起來,沒再看他,低頭吃自己的。凌落川也變得特別安靜,卻是邊吃邊笑,忽然覺得這里的湯圓比往常更加香甜了。

      兩人吃了不少東西,結賬的時候,竟然還不到一百元。未晞掏出錢包趕緊埋了單,這才松了口氣。

      一頓飯畢,兩個人走出巷子,秋季的夜空是如此的高遠,銀河瀉影,玉宇無塵,在那碧云墨天之上,是一輪頂好的月亮。

      “陪我走走,好不好?”凌落川說。

      未晞低頭思忖了一下,點點頭。

      這里是老城區,石板路,青灰墻,紫藤花架……都是時光留下的舊印記。此刻,白日的暑氣早已退去,夜風陣陣,帶著樹葉的濕氣和花草的淡香,正是風清氣爽的好時候,令人心曠神怡。

      兩個人并肩走著,司機開著車,遠遠地跟在后面。未晞用眼角的余光,瞧著身邊的男人。這一路走來,他一直沉默不語,仿佛滿懷心事,跟以前霸道的樣子,倒是大相徑庭。她正暗自忖度著,忽見街道兩旁佇立著兩棵花紅似火、交相輝映的鳳凰樹。

      夜風徐徐,吹過耳畔,風過處落紅成陣,錦重重的花瓣如同一場紅色的飛雪,在橫空的月色下,飄飄灑灑,花飛滿天。

      兩個人都看得有些癡了,忍不住停下來,看著紅色的花雨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落得他們滿頭滿身都是。他們沐浴在落英繽紛的紅雨中,如同走在一個凄楚的夢里。

      平時只道花開時繁盛,卻不知花落時竟是如此悲傷。

      未晞伸出手,接著那緋紅的花瓣,忽然想起池陌描述過的日本的櫻花,不知盛開時,是否也是這般“風飄萬點紅,花落卻無聲”的凄美?又想起一個在孤兒院認識的朋友生前曾經說過,最想去看北京的長城和日本的櫻花,此刻看到落紅滿地,零落成泥,不由得悲從中來。

      站在一旁的凌落川,看她美景在前,眉宇間卻有輕愁,忍不住問她:“你怎么了?”

      未晞搖搖頭,在紙上寫道:“沒什么,忽然想起一個朋友,心里有些難受。”

      凌落川以為她想著池陌,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問:“什么樣的朋友?男的女的?”

      “好朋友,女的,半年前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

      凌落川有些好奇,“她去哪兒了?”

      未晞看了看他,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地獄。”

      凌落川看到那兩個黑黲黲的字,一下愣住了。未晞沒有理他,一個人向前走去。

      前面就是老城的荷塘,此時正值九月初秋,一塘的紅蓮開得正好,正是“青荷蓋綠水,芙蓉披紅鮮”的光景。一眼望去,清水泠泠,霧繞垂柳,擠擠挨挨的荷葉下面,一碧清波倒映著滿天的星斗。

      未晞有些累了,順勢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看著月光下的荷塘。

      凌落川坐在她旁邊,對剛才的談話依舊耿耿于懷,追問道:“她死了?”

      未晞點點頭,不明白凌少爺怎么對這件事這樣感興趣。

      誰知他聽后卻笑了,說:“那她不一定是在地獄,說不定是在天上。”

      未晞不解地指了指頭頂,“天上?”

      “是,地上一個人,天上一顆星。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里面說死去的人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因為有人懷念,所以他們沒有死去,永遠活在了你的心里。”

      未晞笑了笑,在紙上寫道:“你不要拿這樣的話來哄我,早就過時了。死了的人要是都跑到天上去,哪里裝得下?”

      凌落川見她又笑了,心里高興,也不計較旁的,只順著她的話問:“天上不住死人,那應該住什么?”

      未晞笑著寫道:“住神仙嘍。所以,人千萬不要做壞事,抬頭三尺有神靈,他們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他們知道一切嗎?”

      “或許。”

      凌落川轉過臉,看著月光下一池臨風盛放的紅蓮,低聲說:“那他們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未晞回到家里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她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張字條,是池陌留給她的,大致意思是他要出門幾天,要她照顧好自己,有事多跟如非商量,還給她們留了錢和應急用的電話號碼。

      未晞放下字條,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站在陽臺上,隔著幾尺紅日遙望。余暉透過樓宇間的縫隙,映在對樓的玻璃窗上,像一抹鮮紅的血跡,這是她唯一能看到的晨曦。

      都說上帝是公平的,可是住在鴿子樓里的人,卻連享受陽光的機會也比別人少。

      有人含著金湯匙出生,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清明河山。有人生下來就一無所有,即使把眼睛睜得再大,也是黑暗一片。

      貧窮并不可悲,可悲的是當你努力做好一切的時候,那些根本不需要努力的人,只要一句話,一個手勢,甚至動一下眉毛,就能毀掉你的一切。

      抬頭三尺有神明。這是她幾個小時之前對凌落川說的。未晞抬起頭,看著城市上空那線狹窄的天空,這么小的縫隙,人就像夾在巖石里的螞蟻茍且偷生,難怪上帝看不見。

      她將杯子里的牛奶喝干凈,回到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夢里一時落紅成陣,殘芳滿地,一時荷香碧痕,月白如練。最后,滿眼都是輕舞飛揚,幕天席地的雪花,紅色的雪花,冰冷而凄艷,如同血管里迸射而出的殷紅血漿。

      山川,河流,樹木,世間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一種顏色,鮮紅如血……

      三天后,如非問正在陽臺畫畫的未晞:“你跟凌落川說什么了?”

      未晞停下手里的活計,疑惑地看著她,比畫著:“什么意思?”

      “外面的人都說,他最近迷上一個美院的女學生,已經對外宣稱,從此要守身如玉,不再招惹任何漂亮姑娘。還說什么,任憑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飲。我說,姑奶奶,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最好跟我解釋一下。”

      “他當時說過,我以為是開玩笑的,誰知道他當真了。”

      如非翻了她一個白眼,“姑奶奶,那你到底答應他什么了?讓他這么興奮加高調?”

      未晞只能又把畫筆放在一邊,解釋著:“我沒答應他什么。他在荷塘邊對我說,他很喜歡我。可是我已經很明白地告訴他,我們不可能。他又問,那做個普通朋友行不行?我說,認識了,就已經是朋友了。就這些……”

      如非一臉狐疑地看著她,問:“真的只有這些?”

      未晞想了想,回道:“還有,他問我恨不恨他,我說,不恨。他問我為什么不恨,我說,你跟阮劭南是患難之交,跟我只是萍水相逢。你們是合作伙伴,你跟我沒有半點關系。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你當然會站在他那邊。我不會因為自己遭受不幸,就隨便遷怒到別人頭上。冤有頭,債有主,我就算要恨,那個人也不是你。”她又仔細想了想,比畫著,“好像就這些,再沒有別的了。”

      如非看得啞口無,足足呆了半晌,氣急敗壞地說:“你,你們……你們可真是讓我無話可說。”

      “那就不要說了。估計他大少爺不過是新鮮幾天,過些日子就忘到脖子后面去了。”

      “我的天,他凌落川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嗎?霸道小氣、乖戾無常的主兒。他忘了倒好,不忘,你怎么辦?真跟他做朋友嗎?他擺明了是沒安好心,能規規矩矩對著你?到時候,一愿不遂,難保他不會使出些卑鄙的手段來。到那時,你又怎么辦?”

      未晞想了想,用手語說:“他說,如果我愿意跟他做朋友,他可以保證兩件事。第一,他不會再騙我。第二,在任何情況下,他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讓我受到傷害。最近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覺得他沒你想的那么壞。再說,只是做個普通朋友而已,我沒有理由拒絕他。”

      如非一看,簡直要抓狂了,恨鐵不成鋼地喊道:“未晞,不要被他的花巧語騙了。他們這種人的虧,你還沒吃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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