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剎那的悲傷過后,他迅速地便冷靜了下來。
可能在普通人看來余燼云這樣似乎過于冷血,然而萬里卻并不覺得。
壽命太長,看得太多,只是麻木了而已。
而且無妄和余燼云,還有寧軒洛,他們幾百年都難得見上一面。
都是看透世事的明白人,情緒很淡,鮮少會有什么痛徹心扉的感覺。
萬里見余燼云準備離開往靈隱寺方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下意識便喚住了對方。
看到余燼云回頭看向自己,萬里在對方視線落在他身上時候莫名覺得心安。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和余燼云不一樣,萬里對生死是敬畏的,不可能做到前者那般風輕云淡。
在得知無妄圓寂的消息的時候,他的心“咯噔”一下。
不是悲傷,也不是害怕,而是不真實。
這樣一個生命就這么猝不及防的沒了,萬里覺得很不真實。
也很恍惚。
余燼云也覺察到了萬里情緒的不對勁。
他好像有些不安。
白衣男人沉默了一瞬,在即將點頭同意的時候。
山下的結界被人觸動了。
余燼云眼神一凝,邁著大長腿走出了廚房。
萬里見了下意識跟了上去。
……
山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靈隱寺的玄策。
還有虛云。
身后的小和尚神情恍惚,雙眼無神,萬物都無法入他的眼。
“虛云。”
玄策皺了皺眉,他神情不愉的看向身后的虛云。
這般低聲喚道對方。
“莫忘了禮數。”
對于無妄的圓寂,玄策是表現的最平靜也是最淡然的。
而平日里看上去固執且無共情能力的虛云卻是最受打擊的。
虛云從出生開始便沒有情感,即使再如何去感知,去體會,也沒辦法做到和正常人一樣。
修者一般都是活的年歲越久,對外界的一切便越涼薄——然而并非完全不為所動。
可先天性缺失感情的人卻并不一樣。
顯然,無妄的死對虛云的打擊超出了玄策的想象。
玄策早就知曉無妄會死,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所以他一開始便有心理準備,看淡了,便無謂了。
他想到這里,視線從蒼白著臉色根本沒有聽進去自己話的虛云身上慢慢移開。
這個時候有靈力波動傳來,玄策順著看過去。
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余燼云的身影。
余燼云冷著一張臉,如覆上了一層霜雪。
他垂眸看向玄策,良久才澀聲開口。
“……怎么回事?”
玄策眼眸閃了閃,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捻著佛珠的手一頓,另一只手緩緩伸出來,攤開。
金色的光亮在白晝時候也分外耀眼。
因為光太強烈,所以萬里下意識地瞇了瞇眼睛。
等到金光退散了些后,他這才看清楚了玄策手中的東西。
不是別的,正是兩年前摘英會上虛云從縉云取走的藏佛鈴。
“這藏佛鈴已無用處,貧僧想還是暫且歸還,交由縉云老祖保管最為妥當。”
玄策說到這里,將手中的藏佛鈴遞給了對方。
可余燼云并沒有接過。
甚至連視線都沒有落在這法器上分毫。
“那由你來說。”
余燼云間玄策并沒有說的打算,他耐心本來就不怎么好。
于是目光越過玄策,往身后恍惚著的小和尚身上落去。
“他是你師父,他是如何圓寂的想必你再清楚不過。”
他的神情如流云縹緲,抓不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權威。
飄在上頭,給人無窮無盡的壓迫感。
“縉云老祖,你……”
玄策主動開口想要讓對方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
可他的話剛說到了一半,一直神情恍惚著聽不進分毫的虛云,此時的眼神卻恢復了短暫的清明。
“師父……”
“是被我殺死的。”
他的身子在顫抖,聲音也喑啞低沉。
虛云好像很想要表露出除了面無表情之外的情緒,他扯了扯嘴角,最終卻還是僵著一張臉。
小和尚的話音剛落,周圍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萬里在余燼云身后站著,并不知道對方此時臉上是什么表情。
但是他能夠感覺到四周瞬間冷冽的空氣,沉重地壓著人喘不過氣來。
虛云卻并沒有在意周圍的一切,他眼眸閃了閃。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僵硬地抬起頭。
萬里一愣,發覺對方的視線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準確來說,是落在他手邊的折戟上。
他喉結一滾,手不自覺莫名緊張地攥緊了劍柄。
“我看到過……”
“從兩年前我便看到過。”
虛云的聲音慢慢變得平靜,平靜到如一口枯井一般讓人害怕。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折戟。
他慢慢走近,在距離萬里一米的位置停住。
“我從你的劍身之上,看到過師父臨死的模樣。”
“血落白梅……”
“死于春日來臨的前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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