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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賣私鹽?”
張居齡看向楊若,“……這可是殺頭的重罪。”
“誰說不是呢?”
楊若低笑:“不過,所有賺取巨額錢財的路子都是重罪。”
他停頓了下,又說道:“但有些人就是愛錢不要命的……”
張居齡沉默不語,他現在只是個翰林院修撰,什么事也做不了……遠方的天空,太陽快要落下了。
張居齡拱手和楊若告辭。
楊若在原地站著沒動。
前些時日,四姐回家里探親,和母親話聊時,說到了顧晗有喜的事情。
她嫁到張家幾載,好容易懷上了孩子……是大喜。
他本該替她高興的,卻胸口憋悶的不痛快。
“少爺,咱們也回去吧?”
德順見自家少爺望著張大人離去的方向發呆,便試探著開口問他。
“不,先去左順門南廡房一趟,我想找父親問一些關于私鹽倒賣的事情。”
東閣坐落于左順門南廡房,是楊思遠辦差的地方。
德順答應一聲,跟著楊若轉去了千步廊后面。
云朵被晚霞染成了紅色,金黃金黃的,像火焰一樣。
孫氏被王氏請去看了一天戲,臨了,在桂花苑坐著喝茶。
“您嘗嘗這個。”
張居思給孫氏端了一盤紅豆糕,笑著解釋:“……煮熟的紅豆和雪糖一起做的,香甜可口,還能補氣血。”
“四小姐勤快。”
孫氏卻沒有接:“……服侍人的小事有丫頭們做就好了。
你是府里的四小姐,身份高貴。
不必為我做這些。”
自從得知張居思的意圖后,她再看張居思的這些小動作就覺得小家子氣。
哪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會親自為客人端茶倒水的,再怎么禮儀周全,也不免有自甘卑下的嫌疑。
張居思身子一僵,剛要說話,卻被王氏打斷了,“親家夫人有所不知,思姐兒孝順,晨昏定省都是親力親為的。
一見到您,她心里親切,想必是把您當成我了。”
“……是您有福氣。”
王氏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孫氏就笑了笑。
擺手讓李嚒嚒接了紅豆糕。
張居思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有些難堪。
孫氏今日的態度和昨日大相徑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她也沒做什么啊。
難不成是昨晚送的哪條魚出了問題?
王氏笑的勉強,和孫氏說起下個月女孩兒要及笄,“孩子一轉眼就長大了,及笄禮一過,就要尋婆家了。”
孫氏也感概:“是啊。
孩子就是長的快……風一吹,一天一個樣。
就像春哥兒似的。”
她要是順著王氏的話,下一句怕就要提到張居思的親事了。
她才不上當呢。
見說到了自己兒子,寧氏喝了口茶,笑:“春哥兒吃飯有些挑。
他的個頭也不如一般年紀的孩童高。”
她娘家侄子阮哥兒和春哥兒同一年出生的,個頭卻比春哥兒還要高一點。
春哥兒正坐在母親的身邊吃窩絲糖,見眾人都看著自己,就睜著大眼睛看了回去,“……糖糖,甜。”
他臉蛋白皙的,實在可愛。
眾人都善意地笑起來。
“好孩子,吃吧。”
王氏疼愛地看了一眼嫡長孫。
又說一會兒話,孫氏就從桂花苑出來了。
她前腳才走,王氏就和寧氏說道:“老大家的,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著吧。”
寧氏看了看婆母的臉色,低聲應“是”,抱著春哥兒屈身退下了。
“母親。”
滿屋子的人慢慢地,都離開了。
就只剩下張居思和王氏。
她心有些慌。
王氏對于女孩兒的呼喊置若罔聞,她低頭喝著盞碗里的茶水。
“母親,您怎么了?”
張居思更慌了,“您別不說話,思姐兒害怕。”
“你還知道害怕嗎?”
王氏的盞碗重重地摔在小幾上。
“母親,女兒做錯了什么?
您直說。”
張居思咬著嘴唇,去了王氏身邊撒嬌。
女孩兒可憐的小模樣讓王氏的氣消了些,她語重心長地:“你是堂堂的嫡小姐,架子總要端起來……我和你父親都舍不得你端茶倒水,怎的給一個外人如此地獻殷勤……”
“我沒有。”
張居思小聲地說道:“女兒只是給顧二夫人端了糕點……”
“還狡辯。”
王氏抬眼看著女孩兒:“端糕點和端茶水有什么區別,你昨日不是已經端過茶水了嗎?”
她冷“哼”一聲:“聽說,你昨晚還讓丫頭去秋闌閣送了酸辣水煮魚過去?”
張居思一愣,隨即怒氣便涌了上來。
月瀾堂還真有給母親通風報信的!她不甘心地嘀咕:“等我回去,一定好好地收拾那些奴婢,讓她們胡亂地嚼舌根。”
“管別人什么事情。
這是孫氏自己和我說的,她還說魚太辣了,吃不下……”王氏恨鐵不成鋼,見女孩兒執迷不悟,也不再和她兜圈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今兒也不防和你挑明了……顧家你是嫁不進去的,別說孫氏不同意,就是她同意了我也不會同意。”
“為什么?”
張居思驚訝又不解:“母親,您別再說什么顧暖配不上我的話了,我就是喜歡他,要嫁給他。
吃苦受罪我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