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姐兒!”
王氏火氣也上來了:“顧家是大戶人家,你嫁過去,連妯娌關系都處不好……”
“母親。”
張居思倔強道:“我可以學的。
誰也不是一出生就什么都會的。”
王氏見女孩兒頂嘴,氣得說不出話來,拿起手邊的空盞碗就要打張居思。
張居思一動也不動,睜大了眼睛看著母親。
女孩兒的雙眼和自己生的極為相似,里面還有淚光在閃爍,王氏又舍不得了,突然想起死去的大兒子,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哭訴道:“寧哥兒,你一死,就沒人孝順母親了……母親倒不如跟你去了,也省的天天為你妹妹的事情煩心,偏偏她還不領情。”
許嬤嬤她們都在門外守著,聽到里邊動靜鬧大了,夫人都哭上了,便和安嚒嚒對視一眼,兩人挑簾子進了屋。
張居思見母親哭,嚇得跪在地上,又不想妥協,也哽咽不止。
“夫人,這是怎么啦?”
許嚒嚒走到王氏的跟前,“小姐不懂事,您小心氣壞了身子。”
“……我說什么話她都不聽,我還活著干什么,不如死了。”
“我沒有。”
張居思邊流淚邊說:“是您非要強迫我的……我想嫁去顧家有什么不對?”
都這個時候了,女孩兒還在犟,王氏怎么都忍不下了,起身抓著張居思便打。
巴掌落在身上并不怎么疼,張居思卻震驚了。
別說打她了,從小到大,母親連罵她一次的時候都少有。
眼淚滾落如斷了線的珠子。
“夫人,四小姐長大了,不敢再打了呀。”
許嚒嚒見王氏真的去打張居思,趕忙和安嚒嚒一起攔著。
“……小姐,您躲一躲呀。
給夫人認個錯。”
安嚒嚒看著任打任罵的張居思,心疼不已。
屋里正亂著,從衙門回來的張居安過來給母親請安了。
他如今在吏部觀政,雖說清閑,但學習的地方卻很多。
有時候回來的晚,便沒有過來桂花苑。
張居安一進來就去拉母親,“母親,有話好好說。”
說話間,還給王氏倒了一盞茶。
王氏看是二兒子回來了,也有了主心骨,坐正了身子,說道:“安哥兒,你好好地勸勸你妹妹,她都要把我氣死了。”
張居安俊秀的臉上帶著笑,給王氏撫后背:“思姐兒還小,好好地教導,她能聽明白的。”
王氏嘆氣,把前因后果和二兒子說了一遍,“她一門心思的要嫁給顧暖,我說了千百回都不行。”
張居安走到妹妹面前,伸手把她攙扶了起來:“顧暖我見過他兩次,人是十分爭氣的。”
他看妹妹的嘴角翹起來,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又說道:“……但他家世復雜,你這樣的脾氣嫁過去肯定要吃虧的。
你就聽母親的吧,她總不會害你的。”
“二哥哥!”
張居思抹了一把眼淚:“你怎么和母親說的一樣?”
張居安揉了揉妹妹的頭發,聲音柔和下來:“現在的顧家有三房,大房是翰林院掌院學士顧景然,他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顧曙中了進士,在禮部觀政。
二房有顧暖。
三房的顧三爺雖是生意人,但他的夫人卻是楊閣老的女兒,楊若是顧家三房的外家……他們的關系錯綜復雜,隨便拉一個身世都比咱們家強。
你一嫁過去就被人看低了。
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呢?”
張居思這次倒是半響沒有說話,像是聽進去了。
二哥哥說了這么多,只有一句話說到了她的心里。
她張居思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被人看不起。
王氏看著女孩兒搖搖頭,和一旁的安嚒嚒說道:“帶你們四小姐下去。”
光線暗下來,有丫頭進來點亮燭火。
張居思心灰意冷,話都懶得說了,屈身行禮后,轉身徑直走出去。
王氏這才拉著二兒子坐下,關心地問起他最近的飲食起居。
“兒子一切都好,母親放心。”
張居安擺手讓伺候的丫頭、婆子都下去,壓低聲音說道:“母親讓我查長兄去世的內情,真的沒有什么線索。”
他本來就不相信三弟會殺了長兄,但母親三番五次的哀求,還是讓他動了惻隱之心……想著查一查也好,能讓母親的心安穩些。
“母親不相信。”
王氏的雙手握緊了,“我昨晚做夢還夢到你大哥,他一臉的血,哭著讓我替他報仇。”
“母親……”
張居安搖頭,“不許再這樣說了。
讓父親聽見,又要斥責您了。”
大哥一死,母親就像得了癔癥似的,精神都不大好了。
王氏長嘆一聲,閉了閉眼,因為長子的事情,張修都好久沒來桂花苑了。
一是責怪她沒教養好長子,任他惹事生非。
二是他次次來,自己都說是張居齡害了長子……
她心里也有埋怨,寧哥兒又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張修都沒有教養孩子的責任嗎?
外面的天黑了,張府照明的燈籠次第掛了起來。
張居齡才回到秋闌閣,就聽到西次間傳來的陣陣笑聲。
妻子應該挺高興吧。
門口的小丫頭見到他屈身行禮:“三少爺安好。”
“誰在里面?”
他問道。
“是夫人和顧二夫人、五小姐。”
張居齡點點頭,挑簾子進去了。
他看見孫氏和顧晞,拱手行禮:“岳母,五姐。”
孫氏擺手讓他起來,說道:“晗姐兒一個人有些悶,我們就陪她說說話。”
“多謝岳母。”
張居齡高大的身影微弓著,有了為人女婿的恭謹。
顧晗微微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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