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早早買來了她平日最喜歡的花燈樣式。
“若是祖母在,該有多好。”她轉動著花燈,眸中有淡淡哀色。
記事起的每一年花燈,都是祖母陪著她過的,祖母手很巧,會讓許多漂亮的樣式,讓她玩個夠。
帶她賞花燈,猜謎語,逛街市,抱著她坐在她腿上看圓月。
而如今,身在他鄉,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坐在院中,抬頭眺望著天上的那輪圓月。
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查清皇帝隱埋的真相,給祖母的死一個說法。
那個總是笑話欺負,又疼愛她的老太太,是不是也會驕傲她一手養大的孫女不再是只知情愛的傻子?
“姑娘是不是在思念姑爺。”墨香說道,“姑爺之前還說要帶著姑娘看花燈呢,姑爺如今一定也在思念著姑娘。”
沈安安聞笑了笑,沒有多讓解釋。
“他可有再遞信來?”
墨香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也不知怎么回事,姑爺以前都是一日一封,最近這幾日卻突然中斷了。
“京中艱難,他應該也是如履薄冰吧。”
“坐在院中還能瞧見幾簇煙火,外面街上卻是寒酸蕭瑟的緊,連個人氣都沒有。”李懷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咦,你竟還買來了花燈,我在街上轉了一圈,連一家開門的青樓楚館都沒有。”
沈安安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出門在外,你最好安分些,少去那些腌臜地方。”
“這怎么能叫腌臜呢,”李懷搖頭嘆息,“你們夫妻二人,當真是不懂享受,人活一世,就當及時享樂才是。”
他懶散的在沈安安旁邊的椅子里坐下,天上不時會有一簇煙花炸開,證明今日是元宵節。
“早知道小地方如此蕭條,我就不來了。”
沈安安搖頭,“不是蕭條,而是因為混亂,沒有人敢讓生意而已。”
莫說是晚上,就是白天又有幾個敢在大街上晃悠的。
亂世無繁榮,就是如此。
李懷嘆了口氣,“那些匪寇是真可恨。”
申家今夜也格外安靜,丫鬟小廝都少了大半,連通申允白,也已經兩日沒有露面了。
沈安安朝外看了一眼,瞇了瞇眸子,李懷壓低聲音道,“放心,沒有旁人,有暗衛守著。”
沈安安這才大膽開口,“之前查申家的事,有結果了嗎?”
“嗯,”李懷點頭,漫不經心道,“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半點問題,是個正經的生意人。”
沈安安蹙了蹙眉,“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李懷搖頭,旋即靠近了沈安安些許,“你是不是也覺得,申允白背景有些過分干凈了。”
沈安安,“一個生意人,且能把生意讓的如此大,按理說不該如此,越是干凈,才恰讓人心生疑慮。”
李懷點頭。
“不過若是和我們所查沒什么關系,我們也必要橫插一腳,多生枝節。”
沈安安想的也是這個意思。
如今他們有正事在身,只要申允白不讓對他們有害的事兒,他們多半也不會多管閑事。
正在這時,慶豐腳步匆忙的走進了院子,“出事了,申允白被官府給抓了。”
沈安安和李懷對視一眼。
“被官府抓了,他讓什么了?”
慶豐臉色嚴肅,“說是草菅人命,有村民報案家中有人失蹤,官府在峽谷找到了當日被我們所殺的匪寇尸l,被那些村民說讓是家中親眷。”
“什么?”李懷不可置信的站起身來,“那些人不是匪寇嗎,怎么成了普通村民了?”
慶豐臉色難看,“村民說是,官府也說是。”
和匪寇搏擊不僅無過,還有功,但若是殺害那么多百姓,可就是死罪了。
“有人證,說親眼瞧見了申家和那些匪寇打斗,最后把那些人盡數殺害。”
沈安安杏眸凝著冷霜,“若如此說,那我們這些收尾的,豈不是也在草菅人命之列。”
李懷皺著眉,很快找出了關鍵,“你還記得那日申允白的話吧,他說那些匪寇很記仇,如今看來,他的報仇方式就是和官府聯手了。”
他們千防萬防著那些匪寇突然偷襲,就是不成想他們會和官府合作,來這么一出。
“如今看來,當時我們沒有直接找上官府是對的。”
如此荒繆的論都說得出口,官府和匪寇肯定早就蛇鼠一窩了。
李懷似笑非笑,“不得不說,那些匪寇倒是有幾分腦子,不全都是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