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謝安的回答,讓明悠既了然,又有些許不滿,“你居然不來,是覺得我這個對頭不配?”
事實是——
謝安也不知。
他那時很忙,忙著另立新君,忙著將手里的權利握得更緊。
等他忙完時,偶然聽說她已下葬,他那時候、心像被蜂蟄了一下。
痛過后、更多的還是麻,又被他強壓下去了,他不愿想,也沒空去想。
他讓自己過得非常、非常的忙碌,每日、每夜,但凡醒著,都有事要做。
“按我當時的自我安慰,大約確實是‘你不配’,你那個時候、我總覺得你是賊,死了可惜更可恨、不識抬舉、但僅此而已,也只允許僅此而已。”謝安側眸望著臉側的女人。
她很平靜,沒有任何惱意,讓他稍稍安心,才斗膽接著往下說,“我那時候挺忙的,你也知道,趙見深正值壯年,要讓他退位,以我當時的權柄,也不是特別容易。
但他因著你的事,肯定有芥蒂,我是不可能讓他繼續坐在那個位置的,沒有日日防家賊的道理,所以等我知道你已下葬時,已是許久之后了。”
這很謝安,他的眼里、心里,除了報復她,只有那個天下。
她死了,他不會駐足,哪怕心里有異樣的情緒,也不會困囿其中。
再說白點,就是前世的她雖仗著美貌,在他心中留下不一樣的痕跡,也因那些敵對時的博弈,而叫他記憶深刻,卻沒到明心、動念的那一步。
“哼。”明悠輕哼了一聲,卻也笑了,“我也不是很喜歡以前的我。”
“不是不喜歡,是我不肯承認,我謝臨安,居然會喜歡你那么個賊。”
怎么會不喜歡呢?那是他少年一瞥,就驚艷了他一生,從此再也沒從他心里淡出過的唯一女子。
“你會不會說話!”明悠嗔道,“賊賊賊的,誰賊了?”
“你啊,偷心的賊。”謝安回想前世,多少個日夜里,但凡他有那么丁點閑暇,她的身影總會竄入他思緒里,他那時只當她可恨!死得又太容易,還將了他一軍,所以他耿耿于懷……
哪里想到,他其實一直一直都放不下,那年少時的一瞥驚艷,哪怕他致死認定,母親就是因她而死,也不曾放下過。
但要讓他承認喜歡她,他是不肯的,可若她那時愿意撩撥他,他必是早早繳械投降,再怎么恨,終將淪為她的俘虜。
“你說,你怎么就不釣釣我呢?”謝安抱著人,一步步邁向茶林,邁向他年少時,歇躺望天之地,“我那一生,興許就不那么無趣了。”
說完,謝安就怔住。
無趣……
可不就是無趣么,沒有知音,亦無親人。
他孑然獨立,煢煢孤行于世,縱有萬世功績,不過爾爾。
“就是這里?”已經看到茶林的明悠,還能看到雪下的蔥綠,因仗著附近有暖池,雪都壓不住它們的生機。
“嗯。”謝安把懷里的人放下來,卻還擁在懷里,一手去理她被吹散的發絲,攏入耳后,“我其實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