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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草芥稱王 > 第90章 馴馬

      第90章 馴馬

      此時西廂房內,已有六七名鮮卑漢子帶了醉意。

      叱奴將命令傳達下去后,兩名負責管束眾人的管事模樣的漢子立即開始收繳酒具。

      此舉引得那些還沒喝夠的鮮卑漢子一陣暗暗抱怨,卻沒人敢公然反抗。

      他們都清楚禿發隼邪的脾氣,若是真的違逆了命令,后果不堪設想。

      叱奴將事情交代妥當,便準備返回宴廳伺候禿發隼邪。

      他剛走出西廂房的院門,就見楊燦的護衛豹子頭程大寬站在不遠處的路上。

      豹子頭一手搭在額前,眺望著儀門方向,臉上滿是納罕的神色。

      “奇怪,這拔力末怎么突然帶著人走了?

      走得這么匆忙,連跟我家莊主打聲招呼都沒有。

      如此粗魯無禮,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呸!”

      豹子頭說著,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轉身向宴廳走去。

      叱奴心中納悶,順著豹子頭方才眺望的方向望去。

      只見拔力末手提一口環首刀,身后跟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鮮卑漢子,正急匆匆地向儀門外走去。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緊張的神色,腳步飛快,顯然是有急事。

      叱奴作為禿發隼邪的親隨,向來機警過人。

      而且他此次跟著禿發隼邪來到豐安莊,本就是為了尋找那批下落不明的“山貨”。

      那批貨物對禿發隼邪至關重要,若是找不回來,后果不堪設想。

      見拔力末如此反常的舉動,叱奴心中頓時生出一絲異樣。

      他也不聲張,只是悄悄跟在拔力末一行人身后,遠遠地看著。

      只見儀門外空曠的小廣場上,早已有人為拔力末等人備好馬匹,那些馬匹個個鞍韉齊全。

      拔力末疾步趕到馬前,翻身上馬,厲聲喝令眾人:“快,都上馬,跟我走!”

      眾人紛紛翻身上馬,在拔力末的帶領下,朝著府門外疾馳而去。

      “不對勁兒!拔力末定是發現了什么線索,才會如此匆忙地離開!”

      叱奴心頭一緊,不敢有半分耽擱,轉身快步奔回西廂房。

      他一把抓住一個還清醒的侍衛,厲聲喝道:“拔力末帶著人跑了,你立刻跟上去,我這就去稟報大人!”

      “是!”

      那侍衛不敢怠慢,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快步去牽自己的戰馬。

      片刻后他便騎著馬,朝著拔力末等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

      叱奴疾奔宴廳,剛到門口,一股濃郁的酒香與肉香便撲面而來。

      此時的宴會廳內,侍女們正端著托盤,有條不紊地將一道道精致菜肴傳送上桌。

      每一張桌席旁,都整齊擺放著四口造型各異的酒壇子。

      壇中分別盛著清酒、米酒、乳酒與葡萄酒,壇口用紅布封著,透著幾分喜慶。

      另有身著素雅衣裙的侍女侍立在桌旁,手中提著小巧的酒壺,隨時等候客人吩咐,依據客人口味斟上合心意的酒水。

      廳內觥籌交錯,杯盞碰撞聲、眾人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

      叱奴腳步放輕,像條滑溜的游魚般,從席間的空隙中悄無聲息地穿過。

      快步走到禿發隼邪身邊,叱奴附耳低聲道:“大人,拔力末帶著他麾下所有的人走了,行色十分匆忙!”

      禿發隼邪正端著酒杯,讓身旁的侍女為他斟酒。

      聽聞叱奴的話,禿發隼邪眼神驟然一冷。

      拔力末怎會突然走了?

      他要去干什么?

      難道……他發現了我針對拔力部落的陰謀?

      可按時間推算,我派去給大哥送信的人,就算一路快馬加鞭,

      就算大哥接到傳訊后立刻發兵,現在也還沒到拔力部落才對!

      如果拔力末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離開,那他又為何如此匆忙,連聲招呼都不打?

      禿發隼邪壓根沒往那批“山貨”上想。

      在他看來,若是拔力末真的發現了那批山貨的蹤跡,沒理由不告訴他。

      可他哪里知道,因為他對這批貨的格外看重,讓拔力末起了疑心。

      拔力末自忖能對付得了于睿那些人,就想獨自解決此事。

      這不僅因為他好奇,更因為他生起了貪婪之心。

      若是這批山貨的貴重程度,足以讓他不惜觸怒禿發部落,那他還真有“黑吃黑”的想法。

      禿發隼邪面上不動聲色,只微微頷首,對叱奴使個眼色,讓他先去廳外等候。

      隨后,他又端起酒杯,與同桌的幾位莊主談笑風生,共飲了幾杯,語氣自然,絲毫看不出異樣。

      又應酬了片刻,禿發隼邪才突然捂住肚子,臉上擠出幾分難受的神色,對著同桌幾人歉然道:

      “諸位恕罪,今日這酒喝得太急了些,有些上頭,腹中也隱隱作痛,失陪片刻。”

      同席的幾位莊主與牧主,本就與他不算親近,見他離去,也無人在意。

      因為少了這個鮮卑人,剩下的人彼此間都是相熟的舊識,談話的氣氛愈發熱絡起來,笑聲也比之前響亮了幾分。

      倒是坐在主桌旁,負責侍候宴會局面的張云翊,眼觀六路,瞬間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清晰地記得,拔力末早在開席之前,就以“手下醉酒鬧事”為由匆匆離開了,而且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如今禿發隼邪又突然以“腹中不適”為由離席……

      這兩個鮮卑首領接連離開,難道出了什么事?

      張云翊心中疑惑,正想悄悄離席,去打探一下兩人的去向,看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就在這時,坐在主位的楊燦忽然笑吟吟地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廳內原本喧鬧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各席的客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他。

      張云翊見狀,只好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慮,重新坐回座位。

      楊燦端著一只青瓷酒杯,朗聲道:“承蒙閥主信任,授我楊燦以長房執事之職,又讓我兼任豐安莊主之位。

      說實話,若論打理田莊、牧場的本事,各位都是我的前輩。

      論經驗、論手段,楊某都不及各位,理應尊敬各位,多向各位學習長處。

      日后,楊某也少不了倚重各位的本事,一同將閥主的田莊牧場打理好。”

      他頓了一頓,語氣忽轉嚴厲:“不過,有些事兒,今日你我初次見面,不妨敞開了說在前頭。

      這些年來,各位莊主、牧主在私下里做過些什么,咱們彼此心里都有數,也沒必要裝糊涂。”

      楊燦說到這里,全場徹底陷入寂靜,連呼吸聲都變得格外輕微。

      眾管事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雖然從見面到現在,楊燦一直表現得客氣有禮,他們費盡心思奉上的厚禮也都收下了,可楊燦這突轉嚴厲的語氣,還是不免讓他們心中惴惴。

      楊燦忽然笑了笑,語氣又緩和下來:“私心嘛,人皆有之,難道我楊某人就沒有私心嗎?

      咱們為閥主效力,圖的是什么?無非是功名、利祿,美人兒,不外如是嘛。

      所以,我是不會因此苛求大家的,相信閥主也不會以此苛求楊某,讓咱們做個圣人。”

      這句話一出口,宴會廳內緊繃的氣氛終于松動下來,廳中甚至隱隱傳出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豹子頭程大寬捧著一摞厚厚的札本,走到楊燦身邊。

      楊燦拍了拍豹子頭手上的札本:“這些就是各大田莊、牧場,按照楊某之前的吩咐,送來的文書。

      其中一份是‘舉狀’,另一份是‘申狀’……”

      他的話音剛落,宴會廳內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剛剛放松的眾人又瞬間提起了心。

      這一松一緊的節奏,如同韁繩般被楊燦牢牢握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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