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嚴肅起來,周遭的金蓮光芒似乎也熾盛了一分:
“但,你將手伸向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以他們的性命為籌碼,行脅迫之事......這,便已經越界了。”
“此等行徑,非是爭斗,而是墮落。是恃強凌弱,是悖-->>逆人倫,亦是觸犯天條!長此以往,心魔深種,必墜無間魔道,萬劫不復!”
第115章步步生蓮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打在風息的心上。
他想反駁,想怒吼,想訴說人類如何侵占家園、如何迫害妖族,但在張玄清那絕對的威壓和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連一絲反抗的念頭都生不起來,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羞愧?
張玄清看著風息眼中劇烈波動的情緒,沉默了片刻。那目光中,有威嚴,有斥責,但出乎意料的,并沒有風息預想中的殺意或厭惡,反而......帶著一種更深沉的、類似于......惋惜與探究的情緒?
良久,張玄清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仿佛蘊含著歲月的重量。他再次開口,語氣竟然緩和了許多,帶著一種嘗試引導和度化的意味:
“風息,你本性并非大奸大惡之徒。你執著于家園,眷戀故土,此乃天性,無可厚非。你天賦異稟,于木系法則有獨到領悟,修行至今,實屬不易。”
這番話,讓風息和無限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張玄清會對風息說出這樣......近乎肯定的話。
張玄清繼續緩緩說道,聲音如同清泉流淌,試圖洗滌風息被仇恨蒙蔽的心靈:“然,執念過深,便成心魔。以惡制惡,終非正道。你如今的所作所為,已偏離本心,漸行漸遠。”
他向前微微踏出一步,腳下金蓮綻放,語氣變得鄭重而充滿誘惑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風息,你若愿迷途知返,貧道可給你一個機會。”
在風息和無限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張玄清說出了石破天驚的提議:
“跟我回龍虎山吧。”
“龍虎山乃清靜之地,洞天福府。我可允你在山中結廬而居,靜心思過。我看你有些天賦,根骨尚存一絲清明,也念你千年修行著實不易。在山中,你可聽我講道,滌蕩心魔,重塑道基。待你何時真正明心見性,放下仇恨執念,何時便可重獲自由。”
“這,是貧道能給你的,最好也是最后的出路。”
張玄清的目光清澈而真誠,他是真的起了愛才之心,也是真的不愿看到一個天賦卓絕的妖精就此徹底墮入魔道,萬劫不復。
他希望以龍虎山的清靜道韻和自身的引導,化解風息的偏執,將其引入正途。
這番話語,如同暮鼓晨鐘,在風息混亂的心海中炸響!
跟他回龍虎山?被囚禁?聽道?化解執念?
不!不可能!
風息的內心在瘋狂咆哮!他的家園是龍游!他的理想是奪回龍游,建立妖精的凈土!
讓他放棄這一切,去什么龍虎山“靜心思過”?這比殺了他還難受!這簡直是對他信念最徹底的否定和侮辱!
張玄清的慈悲,在偏執的風息看來,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鎮壓和馴化!他不需要救贖!他只需要力量!足以實現夢想的力量!
然而,在張玄清那絕對的實力壓制下,他連一絲反抗的意念都無法表達,只能將所有的憤怒、不甘和怨恨,死死地壓在心底,用那雙幾乎要噴出火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張玄清!
天地間,金蓮緩緩旋轉,道韻流轉。
張玄清在等待風息的回答。
無限在一旁,心情復雜。他明白師父的慈悲之心,但也深知風息偏執入骨,度化談何容易?
風息,會如何選擇?是接受這看似唯一的生路,還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金蓮流轉,道韻彌漫。張玄清那充滿慈悲與度化之意的提議,如同投入滾油中的冰水,在風息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不去!!”風息幾乎是嘶吼出聲,盡管身體被完全禁錮,連喉嚨都無法正常震動,但這飽含了無盡憤怒、屈辱和決絕的意念,卻如同實質般沖破了張玄清的威壓束縛,清晰地回蕩在凝固的時空中!他雙眼赤紅,死死瞪著張玄清,眼神中充滿了被褻瀆信仰般的瘋狂與抗拒!
“我才不要去什么龍虎山!!”他的意念咆哮著,帶著一種寧為玉碎的悲壯,“聽你講道?靜心思過?哈哈哈......可笑!我何錯之有?!我唯一的‘錯’,就是不夠強!無法將侵占我家園的強盜趕盡殺絕!”
“我的目標,從來只有一個!”風息的意念如同燃燒的火焰,灼燒著他自己的靈魂,“就是將人類徹底趕出龍游!龍游是我的根!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用生命守護的家園!憑什么要讓給他們?!憑什么要我們背井離鄉,像老鼠一樣躲進深山老林?!”
他心中的執念,早已根深蒂固,與他的妖魂融為一體。張玄清給出的“生路”,在他眼中,無異于讓他背叛自己的信念,屈服于強權,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
張玄清靜靜地聽著風息那充滿怨恨與偏執的意念咆哮,臉上無喜無悲,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能容納世間一切情緒。他并未因風息的激烈抗拒而動怒,只是等那狂暴的意念稍稍平息,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直指本質的力量:
“風息,你口口聲聲說,龍游是你的家園。”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龍游郡千百年的變遷:“但你是否想過,龍游,同樣也是世代居住于此的人類的家鄉。他們的先祖,或許比你更早便在此開枝散葉,繁衍生息。”
“人類對自然的開采、對環境的改變,方式或許激烈,甚至......在你看來是掠奪與破壞。”張玄清的語氣帶著一種超然的客觀,“此乃文明演進之必然,亦是生靈求存發展之本能。其過程確有不當之處,對天地靈機亦造成損傷,此點,貧道亦不否認。”
他話鋒一轉,目光如炬,直視風息靈魂深處:“然,此等關乎族群生存、文明走向之大勢,其是非功過,自有天道輪回、歷史長河去評判與修正。又何時輪得到你,以一己之私憤,持強凌弱,行此殺戮脅迫、妄動刀兵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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