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譽那樣的人,不會真心實意愛一人,他雖是二房嫡子,常年跟在蘇瞻身后,卻不得大用,科舉上也沒有建樹,是以自卑又傲氣,多年與那身份卑賤的外室廝混在一處,恨起自已院中這位尊貴的嫡女來。
衛枕燕自嫁入侯府,多次幫襯他的仕途,又拿出衛家的人脈替他鋪路,蘇譽得了燕燕的好,卻又怨她太過強勢,插手他的青云之路,可憐的燕燕明明最乖巧不過,哪里在他面前說過一次重話?
她替他孕育子嗣,身子多次受損,后來病得瘦骨嶙峋,好似一副骨架子上披著塊人皮似的,連路都走不穩,最后一次懷上蘇譽的孩子,躺在床上保胎四五個月才能下床,可惜最后還是難產而死。
分明是蘇譽自已將燕燕明媒正娶入府的。
她一沒強迫他,二沒傷害他的外室。
她有什么錯,要死得那樣凄慘?
薛檸打心底里替衛枕燕不值,如今她重活回來,絕不會再讓自已的好姐妹走上上輩子的老路。
“我瞧你阿兄待燕燕也不太一般。”楊氏嘆口氣,“只是燕燕與蘇家的婚事是幾年前兩家便說好的,衛家的林夫人與江夫人關系親厚,二人給兩個孩子早早定下了婚約,只是燕燕才及笄,所以侯府才沒前去下聘,翻了年,只怕兩家便要為兩個孩子談婚論嫁了。”
“不好。”薛檸抿唇,定定地看向楊氏,心底怒意翻涌,“舅母,燕燕不能嫁給蘇譽。”
楊氏也喜歡衛枕燕,恨不得她能給自已做兒媳,只是她才因為蘇溪與宣義侯府鬧了齟齬,若又橫插一手,攪了衛蘇兩家的婚事,只怕蘇家越發不高興,“那蘇譽也是侯府嫡子,雖至今沒什么大前途,但有他的世子哥哥做幫襯,還有侯府的蔭蔽,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燕燕嫁了他,也不算吃虧。”
薛檸紅唇失了血色,低垂著眉眼,片刻后,抬起來,道,“我看得出來,阿兄比蘇譽更喜歡燕燕。”
楊氏悵然道,“其實我也喜歡燕燕。”
脫離了宣義侯府,薛檸行事便少了許多拘束,她打定主意,要撮合陸嗣齡與衛枕燕,嘴角噙著個柔柔的笑,“若舅母想讓燕燕給你做兒媳,便一定要想法子,讓燕燕嫁到陸家來。”
“這——”楊氏有些遲疑。
薛檸微微一笑,“舅母不用擔心,還有我在,我來想辦法。”
楊氏知道薛檸如今是個有主意的,笑道,“要我看,你阿兄對人家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還不知道人家燕燕喜不喜歡他呢,此事,要問了燕燕才好做打算。”
薛檸眉梢輕挑,一雙眸子清凌凌的,“舅母放心,燕燕不喜歡蘇譽那樣的,她更喜歡粗漢。”
楊氏疑惑,“粗漢?”
李長澈亦抬眸看向眉眼彎彎的小姑娘,眉心浮起一抹思忖。
薛檸抿唇一笑,“就是我阿兄這樣的。”
上輩子的衛枕燕,嫁給蘇譽,無非是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
要說她有多喜歡蘇譽,其實并沒有。
不過是一個世家貴女,對夫君正常的體貼與親近而已。
她分明記得有一年除夕,蘇譽沒回府,蘇瞻也不在。
蘇家其他人聚在萬壽堂熱鬧飲宴。
她們妯娌二人沒人關心,便擁著厚厚的絨毯坐在南窗底下對著雪夜喝酒聊天。
喝了小半杯花酒的衛枕燕目光迷離,看了一眼窗外紛揚的大雪,突然說起戰場上的兇險。
她說,“檸檸,世人常說男兒上了戰場,最后終究是馬革裹尸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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