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沒多久,江氏便重病不治亡故了。
蘇瞻將江氏-->>的死怪在她身上,可她在江氏膝下長大,又怎會害她?
看著這個從前最疼愛的自已人,薛檸眼眶微熱,泛起苦澀,只想大哭一場。
可現在,不是她與江氏敘舊的時候。
江氏握住她的手,見她眼圈兒紅紅的,擔心道,“不是身子不舒服,檸檸現在可好些了?”
“回夫人,睡了一會兒,好多了,我聽說阿兄回——”
薛檸目光飛快朝坐在前方的蘇瞻看去,只見他抬手端起了手里的杯盞。
是了,就是那杯酒!
薛檸瞳孔一縮,登時緊繃身子,顧不得與江氏說話,幾步沖到蘇瞻身側,當著眾人的面兒,伸手便搶過他手里的酒盞。
莫說江氏愣住,戲臺底下,眾人看向她的意外之舉,也紛紛露出奇怪的眼神。
薛檸到底是侯府將養出來的貴女,怎會在此間做出這等……上不得臺面的事兒?
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也瞬間抬眸朝她看來。
洋洋灑灑的雪粒之中,對上那雙漆黑銳利的鳳眸。
薛檸面色一白,手卻死死將那杯盞握住。
蘇瞻直勾勾地看向薛檸,只見少女一襲明黃襖裙,杏眼桃腮,容色昳麗,那雙往日里水汪汪的大眼睛卻仿佛燃著一團火似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心中微動,不明所以,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清冷淡漠的眸光仿佛在責怪她的不懂事。
“阿檸這是要做什么?”
他隨手想將酒杯拿回。
薛檸豈能讓他如愿。
十年夫妻,卻形同陌路。
臨死前那把火,燒得她摧心折肝地疼,也將她燒得無比清醒。
悔意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整個人淹沒。
她早在火海里發了誓,若是重來,若有機會,她定會離蘇瞻遠遠的,再也不會想盡辦法去接近他,去愛他,再也不會做他的妻了。
她按耐住眼底的急涌而出的淚珠,微吸一口氣,粲然一笑,露出一個為他好的表情。
“多日不見阿兄,阿兄不可飲酒。”
說著,嬌嗔一句,不動聲色將那杯酒倒在雪地上。
又搶過他手邊的酒壺,孩子氣地抱在懷里,“夫人也說了,讓阿兄少喝酒的,阿檸這是為阿兄的身子著想。”
此話一落,江氏便慈愛地笑了。
“這大雪天的,叫你阿兄喝兩杯熱酒暖暖身子也無妨。”
“夫人先前可不是這么說的,再說這酒放在這兒都冷了不知多久了,阿兄喝了冷酒,回頭寫字手會發抖的。”
蘇瞻薄唇微微掀起,談不上笑,清冷中透著一股雍容,極為好看。
她如今年紀小,又生得明媚姣美,隨口幾句俏皮話,將這閣中的夫人貴女們都逗笑了。
原不過是妹妹關心兄長罷了。
只是孩子蠢笨些,當眾下了兄長的面子。
年長的夫人們笑笑,打趣幾句也就過去了。
貴女們伸長脖子想看薛檸的熱鬧,不過大部分都想同她交好。
畢竟,她養在蘇家,被江夫人當女兒一般,蘇瞻便是她名義上的兄長。
討好了她,日后來蘇家做客,見蘇世子的機會自然也就多了。
這會兒秀寧郡主也側過身子,朝薛檸微微一笑。
可此間,無數人說說笑笑,歡聲笑語。
卻無人注意,薛檸抱著那酒壺的小手在不停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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