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蛇散的藥性正在飛速流逝,空氣中的腥甜氣味越來越濃,像是打翻了百年的蜜罐,卻裹著腐肉的惡臭。
左九葉盯著門縫里不斷蠕動的蛇影,那些青綠色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他從小就怕蛇,哪怕是街頭賣藝的小蛇,也能讓他嚇得爬上樹,更別說此刻門縫里擠擠挨挨的,全是碗口粗的巨蟒。
“你抖什么?”赤焰調侃,給緊張的氣氛,增添點活躍度。
她能感覺到左九葉握著斷桌腿的手在發抖,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左九葉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胃部的翻涌,目光死死盯著金鱗大蛇。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絲退縮都可能讓他們葬身蛇腹。
夜風卷著腥氣撲在臉上。
生死關頭,恐懼是最無用的累贅。
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感讓他的眼神愈發堅定。
左九葉猛地回神,玄鐵礦靴在地面上碾出半寸深的溝痕。
他將斷桌腿攥得更緊,指腹蹭過粗糙的木茬,刺痛讓他稍微冷靜了些。
怕歸怕,但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赤焰的軟劍已經泛起幽藍的光,顯然也做好了戰斗準備。
月光在金鱗大蛇的鱗片上流轉,如同流動的熔金,卻讓左九葉的心跳愈發沉重。
他知道,一旦踏出這一步,就再無回頭之路。
赤焰身上傳來的幽藍劍氣,與周圍腥臭的蛇群氣息交織,形成一種詭異的平衡。
深吸一口氣,左九葉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孤注一擲的計劃,能讓他們在這蛇群的包圍中尋得一線生機。
“擒賊先擒王。”左九葉用斷桌腿在地上劃出這四個字,筆尖指向窗外石臺上的金鱗大蛇。
那蛇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顯然是蛇群的頭目,周圍的小蛇都對它俯首帖耳,連吐信子都小心翼翼的。
風突然變得陰冷刺骨,金鱗大蛇擺動頭顱,周圍的小蛇們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發出尖銳的嘶鳴。
蛇群如潮水般洶涌著向前撲來,密密麻麻的蛇影幾乎遮蔽了月光,空氣中的腥臭味愈發濃烈,讓人喘不過氣來。
左九葉肌肉緊繃如弓弦,汗珠順著額角滑入眼中,刺痛讓他視線有些模糊。
他死死盯著金鱗大蛇擺動的頭顱,感受著腳下地面因蛇群涌動傳來的細微震顫,心跳聲在耳畔愈發清晰,仿佛要沖破胸腔。
這一刻,生死懸于一線,而他已無路可退。
赤焰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軟劍“噌”地出鞘,劍身泛著幽藍的光。
那是用端公門秘傳的淬蠱水浸泡過的,對蛇類有天生的克制力。
“我數三聲。”
她的紅衣在黑暗中繃緊,像拉滿的弓弦……
“一——二——”
“去!”
左九葉如離弦之箭沖出門去,斷桌腿裹脅著凌厲的勁風,狠狠砸向擋在面前的蛇群。
赤焰緊隨其后,軟劍揮舞間,幽藍劍光如靈蛇狂舞,所到之處蛇身紛紛斷裂,墨綠色的蛇血飛濺,在月光下宛如潑灑的墨汁。
兩人配合默契,朝著金鱗大蛇的方向奮勇突進……
灼熱的氣浪逼得蛇群暫時后退,發出“嘶嘶”的驚恐叫聲。
左九葉趁機撞開木門,斷桌腿帶著破風之聲砸向最近的一條青蛇,只聽“咔嚓”一聲脆響,蛇頭被砸得粉碎,墨綠色的蛇血濺了他一身,腥甜的氣味讓他幾欲作嘔。
“嘶!”
石臺上的金鱗大蛇突然昂首,碗口粗的身軀猛地彈起,像道金色的閃電撲向左九葉。
蛇信子掃過他的臉頰,帶著足以腐蝕玄鐵的毒液,左九葉下意識地側身翻滾,后背的傷口被撕扯得劇痛,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他能感覺到,那毒液落在石板上,發出“滋滋”的響聲,竟將堅硬的石板蝕出了小坑。
左九葉在地上翻滾著,后背與粗糙的石板劇烈摩擦,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幾乎要咬碎后槽牙。
他強忍著劇痛撐起身子,目光死死盯著金鱗大蛇,卻見那蛇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的紅光,顯然是被激怒了。
周圍的小蛇受到頭領的影響,更加瘋狂地撲來,蛇群如黑色的潮水,將他和赤焰徹底淹沒。
“就是現在!”
赤焰的軟劍如靈蛇出洞,精準地刺向金鱗大蛇的七寸。
那里是蛇類的要害,覆蓋著最堅硬的鱗片,尋常刀劍難傷分毫,可端公門的淬蠱劍卻不一樣。
劍尖沒入鱗片的瞬間,冒出陣陣白煙,大蛇發出一聲凄厲的嘶鳴,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瘋狂翻滾,撞得旁邊的土坯房搖搖欲墜。
左九葉抓住這個間隙,斷桌腿橫掃而出,重重砸在蛇頭上。
這一擊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氣,玄鐵礦靴在地面上犁出兩道深痕,金鱗大蛇的頭骨應聲碎裂,墨綠色的蛇腦漿濺了一地,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最終癱在地上不再動彈,只有尾巴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蛇群像是瘋了一樣,朝著兩人猛沖過來。
沒有了頭目壓制,這些變異的蛇類變得更加狂暴,有些蛇的背上甚至長出了骨刺,獠牙閃爍著幽綠的光。
左九葉的瞳孔驟然收縮,胃里的惡心感翻涌上來,每一次揮動都能砸爛一條蛇的腦袋,可蛇群卻像無窮無盡似的,從四面八方涌來。
“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