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欽差大人,前方有數人跪地攔住去路!"一名侍衛輕輕敲擊著馬車門,恭敬地報告道。此時的葉尼正沉浸在對這個案件細節的深思熟慮之中,突然被侍衛的話打斷思緒,心中不禁猛地一震。然而,他迅速鎮定下來,伸手掀起了轎簾。
眼前的景象讓葉尼大吃一驚。只見官道上跪滿了數十個人,他們神情悲憤,高呼冤枉。其中一個人見到葉尼現身,立刻站起身來,激動地說道"欽差大人啊!我們這些江寧的士子聽聞您要前來查案,已經在此苦苦守候了整整十天吶!懇請欽差大人務必替吳縣的士子們伸張正義啊!"話音未落,此人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葉尼眉頭微皺,凝視著眼前這群情緒激動的人們,心想此事定有蹊蹺。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然后開口問道"爾等究竟所為何事細細講來!"
“啟稟欽差大人,小人是江寧府吳波,身后跪著的是江寧府的秀才士子,吳縣哭廟案的一百二十一名士子含冤入獄,我們聽說后寢食難安,他們決定不是忤逆作亂,他們有冤情阿!”吳波斷斷續續的說道。
葉尼深知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連忙跳下馬車,快步走到吳波身邊,小心翼翼地將他扶起,并壓低聲音輕聲說道:“此處人多眼雜,不是說話之地,暫且隨我來。”吳波聞微微一愣,心中略感疑惑,但見葉尼已然轉身朝著官道旁的樹林走去,便也不再猶豫,緊跟著他一同走進林中。
那幾名侍衛眼見此景,不禁心生警覺,剛想要上前阻攔吳波,卻被葉尼猛地回頭瞪了一眼。僅僅只是一個眼神,便讓這些訓練有素的侍衛如遭電擊般停下腳步,不敢再多半句。
待二人走到距離馬車約有一百余步之遙時,葉尼方才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吳波,緩聲問道:“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究竟發生何事?本官又當如何助你等?”
吳波聽后,趕忙雙膝跪地,叩頭不止,顫聲道:“啟稟大人,小人吳波本與吳縣那些士子并無瓜葛,但因知曉其中內情,實在迫不得已,才斗膽前來稟報大人。吳縣知縣任維初,年初之時明明已經收繳齊了稅糧,可年后不久卻又下令加收五成賦稅,沒過多久更是變本加厲,再度多加征三成。如此一來,百姓們家中早已沒了口糧,生活苦不堪。而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們,則趁機在吳縣境內大肆搜刮搶奪,不僅打傷打死無辜百姓,甚至還強辱良家婦女。吳縣眾士子得知此事后義憤填膺,紛紛聚攏一處,欲將任維初的暴行公諸于世。誰曾想,他們竟因此被扣上‘哭廟造反’的罪名!”說到最后,吳波已是滿臉悲憤之色,眼眶泛紅,幾近落淚。
葉尼聽完后心如刀絞般地疼痛,內心久久無法平靜。他呆立當場,目光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回過神來,在原地轉圈踱步,嘴里喃喃自語道:“怎么會這樣……不可能啊……”
突然,他停下腳步,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聲音低沉而又充滿威嚴地問道:“你所說之事,可有確鑿證據?本官絕不容忍有人惡意誣陷清官!”
吳波見狀,連忙從懷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奏折模樣的東西,小心翼翼地遞到葉尼面前,恭敬地說道:“大人請過目,此乃下官暗中調查得來的吳縣百姓被強行征繳稅糧的詳細記錄。下官特意走訪了幾戶人家,詢問了他們自今年開春以來,衙門差役上門征稅的具體情況,并逐一如實記載。這里面的數據絕對真實可靠,請大人明察!”
葉尼接過冊子,翻開仔細查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種數字和文字。他越看臉色越發陰沉,眉頭緊蹙,心中暗自思忖:“如此劣跡斑斑,若果真屬實,那這些官吏當真罪大惡極!”
看完之后,葉尼合上冊子,抬頭凝視著吳波,嚴肅地說道:“吳波,此案牽連甚廣,牽涉眾多官員利益,想要徹查清楚并非易事。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很可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阻力和危險。所以,如果你能理解本官的良苦用心,就立刻帶領眾人速速離去,遠離這場是非紛爭。你是否明白本官的意思?”
“在下明白,大人之所以不讓我等牽涉進此案,定有深意。只是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啊!”
“但說無妨。”
“這江寧知府朱國治,其本身就是一個臭名昭著的貪官污吏,老百姓背地里都叫他‘朱白地’呢!而那吳縣知縣任維初更是膽大妄為,居然把去年收繳上來的稅糧私自變賣成了銀子,然后拿今年新征的稅糧去填補這個空缺。”
“哦?竟有此事!如此重要之事,你又是從何處聽來的?休要信口胡謅!”
“回大人的話,屬下絕無半句虛。大人只需親自前往吳縣走一趟,稍作打聽就能證實此事。此等秘辛,在吳縣早已人盡皆知,但當地百姓迫于官威,皆是敢怒不敢吶!”
葉尼緊閉雙眸,陷入深度冥想,心中暗道:這江寧府猶如朝廷的聚寶盆,每年收繳的稅糧足以養活西北三省的百姓。倘若此地發生騷亂,全國的糧食供應都將遭受重創。此案審理起來恐怕絕非易事,畢竟進入朱國治的領地,要查明真相可謂是難如登天。葉尼思考片刻后,開口說道:“此冊子本官收下了,你趕快帶人離去,跑得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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