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繼續追問道:“若天遂人愿,果真讓你查了個水落石出,下一步,郎君又該當如何?”
王澈沉默下來,手中的桃子也忘了啃。
他回憶著今日從趙銳那里聽來的紛繁信息,慢慢思考著這個問題。
朝堂之上的爭斗絕非簡單的忠奸對立,皇帝到底是被奸人蒙蔽,還是昏庸無能,他暫時也不得而知。
那位幕后黑手或許手下勢力極為龐大,即便自己將來僥幸能坐到李崇晦那般位置,在強大的權勢面前,恐怕依舊無能為力。
王澈一口口將手中的桃子吃完,方才抬起頭。
他的眼神比方才更加堅定,沉聲道:“若查清了,自是盡我所能,撥亂反正,護該護之人,肅該肅之事。”
即便是蚍蜉撼樹,也該有人去做撼樹之人。
此時此刻,他能想到的,唯有“盡我所能”四字。
能做到哪一步,他不知道。
或許能討回公道,或許依舊徒勞,但求無愧于心。
說完,王澈覺得這個話題似乎有些沉重,而且自己身處微末卻夸口空談抱負,未免可笑。
他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便想轉開話頭,反過來問道:“那……娘子呢?若是娘子有機會,你會怎么做?”
程恬以團扇掩面,輕輕笑了笑:“打打殺殺、朝堂爭斗的事,妾一介女流,可從未接觸過,哪里懂得這些。”
王澈一頓,眨了眨眼,他方才可半個字都沒提“打打殺殺”啊……
這時阿福走了過來,在屋外稟道:“郎君,沐浴的熱水已經備好了。”
王澈應了一聲:“知道了。”
他站起身,將吃完的桃核順手放在了窗臺上,對程恬解釋道:“阿娘以前常說,桃木桃核都能辟邪,放著或許也能有點用吧。”
這是他從小聽到大的民間習俗。
程恬看了一眼那枚桃核,點點頭:“嗯,我知道的。”
待王澈離開,程恬臉上的淺笑漸漸收斂,她坐直了身子,對尚未離去的阿福道:“阿福,你過來。”
阿福聞,立刻緊張地小步上前,垂手恭立,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自己是否有哪里做得不妥。
程恬卻開口道:“阿福,近來交予你辦的幾件事,都做得不錯。”
阿福愣了一下,受寵若驚,連忙躬身道:“都是娘子吩咐得清楚,小人只是按吩咐做事罷了,當不得娘子夸贊。”
程恬看著阿福,他出身貧寒,沒什么大本事,人也不算聰明,但他有一個最難得的優點:忠誠可靠,老實執行,沒有別的歪腦筋。
他不會多問緣由,妄自揣測,也不會自作聰明,節外生枝,只會一絲不茍地執行她的命令,從不多問多疑。
在眼下這個階段,阿福的這種特質,恰好能確保她的每個命令都被準確無誤地執行。
待到日后局面更為復雜,她身邊自然需要更聰慧機變、能獨當一面之人,但阿福作為最早跟隨的心腹,其依舊會值得信任和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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