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復雜,感慨道:“是啊,這孩子來得恰是時候。若再晚上一兩個月,我怕就不得不點頭,答應崔行之給那侍婢提做姨娘了。如今,我總算有了依仗,可以一直拖下去。”
唐朝不允許妾轉為妻,有禮法規矩維護,崔行之身邊的鶯鶯燕燕再多,也無法真正撼動程玉娘的正妻地位。
也正因如此,腹中這個嫡出的孩子,才顯得如此至關重要,是她未來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絕不愿去撫養那些庶出的子女,讓他們將來有機會覬覦本該屬于她親生孩子的一切!
程玉娘將安胎藥一飲而盡,在心中冷笑一聲:拖吧,只要拖到我生下孩子,坐穩了位置,眼下我受些閑碎語、暗中刁難又如何?我的孩子,將來是崔家二房的嫡出,他的路,必須坦坦蕩蕩,絕不能有任何庶出的兄長擋在前面!
歇了片刻,程玉娘忽然想起程恬,側首問道:“云袖,你覺得今日程恬如何?”
云袖想了想,謹慎地小聲回答道:“三娘子瞧著還是那般沉靜性子,遇事也不驚不擾的。不過奴婢覺著,她今日主動登門,又那般客氣,像是有意與娘子親近幾分。娘子您想,三娘子低嫁,那王家清寒,她定然有許多不便之處。
“若是娘子您偶爾施些恩惠,她必定感激。將來萬一府里……或是娘子您在外頭有什么需要人手,又不便讓府里知道的事,三娘子或許是個能托付一二的人選。”
程玉娘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云袖的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程恬低嫁,處境艱難,自己稍微示好,給些財物或者用崔家的名頭行些方便,應該就能收買。
程玉娘緩緩說道:“你說得是,她低嫁寒門,日子想必艱難,處處都需要仰仗娘家。我只要稍微施些恩惠,表露幾分關切,不難將她收攏過來。
“她雖是個庶出,性子也悶,但腦子不笨,今日應對也得體。關鍵是,她是我程家的人,再怎么著,也總比這府里那些面和心不和、整日想著算計我的外人要靠得住些。”
程玉娘知道,程恬雖然不聲不響,但從小就看得出是個心里有主意的,聰明,而且畢竟是自己的妹妹,血脈相連。
她越想越覺得此事可行,程恬需要一個在高門的倚仗,而她需要一個可靠的外援和“自己人”。
這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你日后多留意著些她那邊的消息,若她再來,或是有什么難處,及時報我知道。”程玉娘吩咐道。
“是,奴婢明白。”丫鬟恭敬應下。
程玉娘有些累了,重新靠回軟枕,心里盤算著,這深宅大院,步步驚心,她必須為自己和孩子多找幾條路。
為了孩子,再多的委屈和算計,她都忍得。
這崔府娘子的位置,她既然來了,一定要坐得穩穩的。
程玉娘又想到生產之事,如今這府里府外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她的肚子,讓她實在難以安心。
等肚子再大些,到了八九個月行動不便的時候,她就尋個由頭,提前回長平侯府去住,這也符合規矩。
只有回到母親身邊,在那座她從小長大的侯府里,她才能真正安心待產,避開這崔府里無處不在的明槍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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