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承眼睛一亮,臉上是止不住的歡欣:“父皇說的可是真的?”
公西韞將他摟入懷中,聲音愈發柔和:“自然是真的,父皇是天子,天子一九鼎。”
公西韞的眼神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傷懷:“承兒,父皇身在此位,承擔了太多,有許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父皇是是你的父親,更是天下萬千子民的父親,有時……”他輕嘆了一聲:“父皇也是身不由己。”
他撫摸著公西承散落下的青絲,道:“承兒,父皇不能常陪著你與母后,母后居于宮中寂寞,承兒便替父皇多陪陪母后,可好?”
嬋落見皇后站在珠簾后久久未動,亦不敢妄動。見皇后的面頰上似有淚珠滑下,不由露出了些許憂色,卻也不敢出聲詢問,怕驚擾了室中之人。
皇后抬起頭,閉上眼睛,緩了緩目中的淚意。隨后展開笑顏,掀簾走了進去。
“皇上來了。”皇后笑語盈盈:“臣妾給皇上請安。”
公西韞走過去,扶起了她,溫聲道:“今日聽聞你身上欠佳,免了六宮妃嬪的請安。朕便想來看看你,只是來時不巧,你正在休息。”
皇后面色端莊,莞爾道:“臣妾多謝皇上牽掛,臣妾服下太醫開的藥,如今已然好多了。
公西韞眼角的余光淡淡落在皇后玉容上在日光下浮現光澤之處,畢竟多年夫妻,他心中微微一動,似是知曉。
“瀾沅,你信孤么?”
不是朕,是孤。
皇后心里泛起一陣波濤,往日的回憶一勁涌上心頭。她的眼中含了瑩瑩的水光,往日的哀怨與自傷似乎在這一刻已被一江春水化了。或許,或許,夫妻之間本便不須那么多斟酌與計量。
殿中宮人早已悄然退下,嬋落出了殿門,瞧見青沐面含憂色,眼中黯然,忙上前輕撫著她的背安撫:“姐姐莫要難過內咎了,殿內情形甚好,想來娘娘便是對姐姐一時有氣,此時也盡消了。”
青沐快速低頭抹了把眼淚,抬頭道:“我明白,只是此事到底是我擅作主張了。”
嬋落嘆了一聲:“咱們做奴才的,一心只想著主子能好,做了主張也都是為了主子著想。姐姐跟了娘娘這么多年,你的心意娘娘定是明白的,便是生了氣,又怎會真的惱了姐姐。姐姐且看開些吧。”
“娘娘知曉嗎?玥美人被冷落的這些日子,唐福宮那位娘娘,可一次都沒去看望過她呢。”
璟元宮里,梅紈在修剪著窗邊玉瓶盛著的幾朵凌霄花,宮女紫櫻穿過珠簾,給坐在榻上敘話的淑妃衛修容二人送來了新制的金乳松黃餅和姜蜜水。紫櫻是從璟元宮內二等宮女里新提上來的,如今儼然已是淑妃身旁的大宮女,只不過低位在梅紈之下罷了。
淑妃慵慵地倚在貴妃榻上,因著身子還未好全的緣故,語氣有些發懶,對衛修容所說的話似是并未上心:“落井下石這種事,從賀蘭知意手底下做出,倒也不稀罕。她看宋湘寧可用,便收入麾下,眼見她沒了價值,自然要棄了。”
淑妃嘴角勾出一抹譏諷的笑意:“西梁人慣是會做生意的,虧本的買賣,她可不會做。”
衛修容臉上亦含著笑,應和道:“可不是嗎。從那等僻壤小國生出來的,又是……能是心性兒多么好的。”
衛修容本想說她不過是一個庶出子,必不受西梁王室待見,意識到不妥,瞬時噤住了聲。
紫櫻從湯吊中盛取兩盞姜水,分自遞給了淑妃二人,笑吟吟道:“娘娘的身子還未好全,奴婢便將茶水換成了這姜蜜水,給娘娘驅驅濕寒之氣。修容娘娘也嘗嘗,這是冬日里滋補最好不過的。”
“你這婢子倒有心了。”衛修容接過,笑著贊了一句。
紫櫻爾爾一笑:“多謝修容娘娘夸獎,這不過是奴婢分內之事。伺候主子,無論多上心,都是不為過的。”
梅紈在屏風后修剪花枝的手頓了一頓,手中握著剪刀的力道緊了幾分。
紫櫻退下后,梅紈撂下銀剪,也隨之出了殿中。
紫櫻察到動靜,轉過身見是梅紈,便笑著喚了聲:“梅紈姐姐。”
梅紈似笑非笑:“你是個可心人兒,行為處事無一不周到,方才那姜蜜水倒難為你了,我竟沒想到。難怪兩位娘娘都看重你呢。”
紫櫻是聰明之人,哪里不明白梅紈話中之意,忙低了頭請罪道:“姐姐抬舉奴婢了。奴婢愚笨,只是聽前回太醫來請脈時囑咐了一句,說娘娘近來要多用些溫熱滋補之物,正巧今日去小廚房時見臺上擺著姜根,奴婢便向廚娘提了一嘴,弄拙成巧罷了。”
梅紈從前被松菊欺壓多年,好容易熬上了掌事宮女的位份,對自己的地位尤為看重,不容絲毫僭越。
雖對紫櫻行為不滿,但如今見她將姿態擺得低低的,梅紈倒也不好發作,只冷冷哼了一聲道:“著實難為你如此細心。我們雖同為璟元宮的一等宮女,但論資排輩,你是在我之下的。貼身伺候娘娘的活兒,總要先問過我才能做決議。你做好分內之事便夠了,可明白了?”
紫櫻唯唯地應著,面上一片恭謹,不敢有絲毫不滿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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