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于倉促。
周立的心,又沉了一分。他繼續問道:“軍令上說,要攔截一伙身份不明的刺客。可關于這伙刺客的人數、裝備、乃至可能的行進路線,軍令上可有提及?”
副將搖了搖頭,臉上也露出一絲困惑:“未曾。此次軍令,措辭嚴厲到了極點,可對目標的情報,卻描述得含糊其辭。這,不符合大營一貫的雷霆作風。”
與此同時,另一條通往京城的崎嶇小路上。
張莽正用一種近乎于催眠的、狂熱的語調,對著麾下那三百名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進行著最后的洗腦。
“……記住!你們不是兵,不是囚!你們是天罰的使者!是蕩滌邪魔的利刃!”他那張猙獰的刀疤臉,在晨曦中扭曲成一團,“此行,無關軍功,無關生死!只為,替天行道!”
三百雙早已麻木的眼睛里,漸漸燃起了一團團非人的、足以將整個天下都燒成灰燼的邪火。
官道之上,周立的思緒在飛速運轉。
御醫的越俎代庖。
上司的失魂落魄。
攔截點的戰術陷阱。
還有……他那聲名清白、忠勇了一輩子的父親。
一個念頭,一個大膽到令他遍體生寒的念頭,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閃電,轟然劈開了他心中所有的迷霧!
他猛然驚覺。
自己此行的任務,或許根本就不是攔截什么刺客。
而是作為最關鍵的“人證”,去主動撞上一場為他,也為他父親,量身定做的栽贓大戲!
他的忠誠,正被當成構陷家族的最后一塊拼圖!
周立的眼神,從困惑,轉為一種足以將骨頭都凍結的冰冷。
他不再是一個單純執行命令的棋子,而是一個洞悉了棋盤殺機的覺醒者。
隊伍,行至一處三岔路口。
寬闊平坦的官道筆直地向前,通往軍令上那個早已為他準備好的墳場。
而另一條雜草叢生的崎嶇小路,則蜿蜒著,通向一個未知的方向。
那個方向,能繞開杏子坡,提前抵達北靜王府所在的方位。
周立猛地勒住戰馬。
五十名親兵齊刷刷地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們年輕的都尉身上。
周立迎著全隊不解的目光,對著身旁的副將,下達了一道與原計劃截然不同的命令。
“傳我將令。”
他的聲音,平靜,卻字字如山。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