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庫之外，寒風如刀。

王御醫在那份寫滿朝堂重臣名字的清洗名單上緩緩掃過，最終，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個名字上。

他抬起頭，用一種冰冷而平靜的語氣向孫將軍問道：“孫將軍，禁軍副統領周鈺，可有子嗣在你西山大營任職？”

孫將軍那顆早已被神跡碾碎的心，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猛地一凜。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下意識地收縮了一下，聲音也變得干澀了幾分。

“回王大人，確有其人。”他證實道，隨即，軍人對袍澤最本能的尊重，還是讓他不受控制地補充了一句，“周副統領之子周立，現任末將麾下親兵營都尉。此子……忠勇可嘉，在軍中素有威望。”

這番話，如同一塊巨石，狠狠地砸進了這片死寂之中。

這哪里是為嫁禍尋找便利，這分明是給自己挑選了一塊最難啃的鐵板！

孫將軍的軍人榮譽感，讓他對陷害如此忠良之后，產生了一絲發自骨髓的抗拒與為難。

一旁的監軍卻瞬間看出了此舉的妙處。

他那張如同陳年羊皮紙般的老臉，竟擠出了一絲極其詭異的笑意，尖利的聲音帶著一股子不加掩飾的陰冷。

“妙啊。”

“正因其父子聲名清白，在軍中人望素著，這偽造的鐵證一旦出現，才更具顛覆之力！”他那雙陰鷙的眸子，閃爍著興奮的光，“屆時，朝堂震動，人人自危，又有誰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王御醫冷靜地抬手，制止了二人的爭論。

他用一種洞悉了一切、仿佛早已看穿了九天之上所有棋局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孫將軍。

“神諭選擇周鈺，正是看中了他這枚無可指摘的棋子。”

“其子周立在你麾下，更是天賜的良機，是仙人早已布下的神來之筆。”

孫將軍壓下心中那股子翻江倒海般的不適，從一個純粹的軍事執行者角度，提出了最致命的疑問。

“王大人，周立此人精明強干，對他父親更是忠心耿耿。任何直接的栽贓行為，都只會被他第一時間識破，甚至……當場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