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震驚過后,秦可卿那張總是帶著幾分溫婉的臉上,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她并未情緒化地拒絕,更沒有哭鬧。
她只是緩步上前,在那一道道復雜的目光注視下,以寧國府女主人的理智與冷靜,開始了她那條條都是死路的絕望分析。
“夫君。”
她的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一塊沉重的鉛塊,狠狠地砸在地上,“此事,非妾身畏難,實乃……絕無可能。”
她抬起頭,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溫婉的眸子,此刻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凝重,直直地望向賈瑯,拋出了第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其一,于理不合。我寧國府,與林妹妹并無名正順的監護之名。由妾身一個隔房的嫂子出面,為她這等出身的孤女提親,放眼整個大周,聞所未聞。此乃越俎代庖,名不正,則不順。”
她頓了頓,那聲音里不帶半分情緒,卻帶著一股子冰冷的、足以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的現實。
“其二,于勢不容。北靜王府是何等門第?天潢貴胄,圣上親封的異姓王。我賈家如今風雨飄搖,早已不是當年國公府的鼎盛光景。以我等如今的身份,貿然登門提親,非但不會被視作結好,反會被當成攀附權貴、自取其辱的笑話。屆時,只會惹來滿城權貴的譏笑。”
秦可卿的分析,像一張由無數根淬了毒的鋼絲編織成的天羅地網,將所有可能的出路,一條條地,無情封死。
“而這其三,”她的話音更低,卻帶著一股子足以將人靈魂都凍結的寒意,“也是最致命的一點。妾身若真的以這等毫無根由的婚事入宮請旨,在圣上眼中,會是什么?”
“是勛貴集團,與超然物外的皇室宗親,私下勾連!”
“是您這位剛剛才清洗了京營的新貴,迫不及不及待地,要為自己尋找新的靠山!”
“屆時,引來的,只會是比今日更酷烈百倍的雷霆之怒,是……滅頂之災!”
她緩緩地,緩緩地搖了搖頭,那姿態,充滿了被現實擊垮后的無力與絕望。
這番話,字字在理,句句誅心,將所有路徑全部堵死,讓這樁婚事在執行層面,陷入了徹底的僵局。
然而,賈瑯的詞條權謀人心與君心洞察讓他清晰地看到了這堵墻上,一扇由帝王猜忌本身所開辟的“門”。
他安撫地拍了拍妻子冰涼的手背,那張俊美卻冰冷的臉上,非但沒有半分凝重,反而緩緩地,勾起了一抹計劃通盤在握的、冰冷的笑意。
“可卿,你的分析,都對。”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析著這個看似無解的死局。
“只是,你所有的推斷,都基于一個錯誤的假設。那就是,我們是在‘請求’圣上。”
驚天的反轉,于此刻爆發!
賈瑯踱步上前,為她描繪了一幅足以讓天地變色的驚天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