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檀香裊裊,空氣卻冷得像一塊鐵。
皇帝那句看似隨意的問話,如同一把無形的、淬了劇毒的利刃,悄無聲息地懸在了賈瑯的頭頂。
那雙本已渾濁的老眼,此刻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凝重,靜靜地注視著他,等待著一個足以決定賈氏一族生死的答案。
時間,仿佛凝固了。
賈瑯俯身跪地,一不發。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看似平靜的龍袍之下,隱藏著三重致命的殺機。
一問他是否早已布局江南,野心不止于軍務。
二問他是否公器私用,將薛家女眷當作棋子,行此陰私之事。
三問他敢不敢承認。
承認,是結黨營私,圖謀不軌;否認,便是欺君罔上,罪加一等!
這是一個完美的、無法破解的死局。
見賈瑯沉默,皇帝并未催促。
他緩緩踱步回到案前,從那堆積如山的奏折中,隨意拿起一本,輕描淡寫地翻動著。
“揚州鹽政,每年為國庫貢獻紋銀近四百萬兩。”
皇帝的聲音不高,不急,卻字字如山,一下下地,砸在賈瑯的心上。
“只是,那地方盤根錯節,水深得很。朕派去的幾任巡鹽御史,不是無功而返,便是身首異處。”
他頓了頓,那冰冷的目光,隔著數丈的距離,如同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扎進了賈瑯的眼底。
“薛家那姑娘,一介女流,深陷其中,怕是不但辦不成事,反要惹來殺身之禍。瑯卿啊,你此舉,未免有些……欠妥了。”
這既是施壓,也是警告。
暗潮之下,賈瑯的詞條君心洞察悄然發動。
他清晰地感知到,皇帝那層層敲打的背后,最核心的情緒,并非憤怒。
而是對鹽政積弊的深惡痛絕,與一種力不從心的無力感。
驚天的反轉,于此刻爆發!
賈瑯非但沒有辯解,反而對著皇帝,重重地,再次磕下了一個響頭!
“陛下圣明燭照,臣,不敢有半分隱瞞!”
賈瑯的聲音洪亮,如暮鼓晨鐘,振聾發聵!
“薛家寶釵,確為臣所派!”
此一出,皇帝翻動奏折的手,猛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