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輕描淡寫地,為這位早已被時代拋棄的叔父,解釋了其中兩條。
“其一。”
賈瑯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下。
“寧府注資百萬,并非借款,而是以市價,購入榮國府未來十年,所有產業的獨家經營權與全部收益權。換之,從今日起,榮府,只是寧府的產業之一。”
“其二。”
他頓了頓,那冰冷的后半句話,徹底擊潰了賈政最后的心理防線。
“薛家寶釵,作為寧府委任的大掌柜,若在管理期間,受到任何來自榮府內部的阻撓。榮府,需立刻以雙倍價款,也就是二百萬兩白銀,回購股權。”
賈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若無法支付,榮府所有地契、房契,將自動轉入寧府名下,作為抵償。”
賈政呆立在原地,那張總是端著夫子架子的臉,血色褪盡,只剩下死一般的慘白。
他手中的契約,仿佛有千鈞之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終于明白,自己面對的不是親族間的扶持。
而是一場冷酷無情的、早已計算好了一切的商業吞并。
在絕對的實力與無法撼動的邏輯面前,所有掙扎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許久,許久。
賈母那顆高傲了一輩子的頭顱,終于緩緩地,無力地,垂了下去。
她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用一只顫抖得不成樣子的手,從身旁早已嚇傻了的鴛鴦手中,接過了那方代表著榮府最高權力的鳳紋玉印。
“啪嗒。”
玉印沾上朱紅的印泥,又重重地,蓋在那份冰冷的契約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仿佛棺蓋合攏般的脆響。
賈政隨即失魂落魄地上前,用一管抖得幾乎握不住的毛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契約落定。
薛寶釵手持這份重若千鈞的文書,緩步上前。
她并未理會賈母等人那或絕望或怨毒的目光,而是將視線,投向了角落里那個雙目無神、仿佛早已被抽去了靈魂的賈寶玉。
她平靜地,宣布了自己上任后的第一道人事調令。
“即刻起,裁撤所有超出三等丫鬟編制的仆婦,停發寶玉的一切額外月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