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七年,京郊試射,‘神火飛鴉’意外炸膛,致使當時親臨現場的二皇子左臂重創,隨行禁軍死傷數十。圣上震怒,下令徹查……”
“……查,蘭臺機構主官張輔,好大喜功,急于求成,負有不可推卸之責。念其青年才俊,免其死罪,降三級,外放嶺南,戴罪立功……”
“……蘭臺機構,就此廢黜。所有相關圖紙、工匠,盡數封存、清洗、流放,永不敘用……”
張輔!
當這個名字,與“蘭臺”這兩個字,以一種血淋淋的方式聯系在一起時,侯昆的腦子里“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鐵制書架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被徹底串聯了起來!
一個讓他自己都感到不寒而栗的、陰森可怖的“真相”,如同一頭猙獰的惡鬼,從那泛黃的紙頁上,緩緩浮現!
張輔!
他從未放棄過蘭臺的野心!
所謂的查案,所謂的構陷,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幌子!
他真正的目的,是借著這個機會,將他當年那些被清洗、被流放、早已從世間“消失”了的蘭臺舊部(畢澄等人),以“囚犯”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安置在守衛最森嚴的西山大營之內!
他要利用自己的地盤,利用自己提供的物料,利用自己最精銳的親兵做的“守衛”,重啟那個早已被圣上嚴令禁止的、見不得光的蘭臺項目!
那臺所謂的“玩具”,分明就是蘭臺新一代的殺人利器!
“好……好一個張輔!好一招瞞天過海,錯骨之謀!”
侯昆那張本已煞白的臉,此刻竟緩緩地,浮現出一抹洞悉全局后,那種病態的、冰冷到極致的快意!
他不再迷茫,不再憤怒。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醒,一種將對手所有底牌都看穿后,那種屬于棋手之間的、冰冷的興奮!
他認為,自己已經看穿了張輔的“錯骨之謀”。
他決定,將計就計。
侯昆緩緩地,將那份塵封的卷宗,重新歸位。
他走出檔案室,臉上恢復了往日的威嚴與平靜,仿佛什么都未曾發生。
他對著聞訊趕來的心腹,下達了一道冰冷的、充滿了殺機的密令。
“傳我將令,即刻起,放松對工坊的一切監視,把他們當成真正的囚犯,好吃好喝地供養起來。”
心腹一愣,滿臉不解。
侯昆的嘴角,勾起一抹獰笑,那眼神,像一頭鎖定了獵物咽喉的餓狼。
“但同時,給本將張開一張看不見的網。”
“我倒要看看,那只每日飛向工坊的信鴿,究竟是從哪個屋檐下起飛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