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立刻改了主意。
“等等。”
他揮了揮手,嘴角勾起一抹獰笑:“這老東西怕是偷了哪家的機密圖紙,想來本官這里邀功。按規矩,先打個半死,再將這‘贓物’呈上來,本官要親自審審!”
他要將這份潑天的功勞,據為己有!
衛兵們獰笑著,手中的水火棍緩緩舉起,步步緊逼。
畢澄以身護圖,多年的壓抑與屈辱在此刻徹底爆發!
他那顆早已冰冷僵硬的心臟,被一股滾燙的怒火燒得通紅!
他雖是匠人,此刻卻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喉嚨里發出“嗬嗬”的低吼,準備拼死一搏!
就在那水火棍即將落下的千鈞一發之際!
“住手!”
一道冰冷的聲音,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從門口驟然傳來,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軍器重地,誰敢動武?”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只見一名身著一身陌生的青色監察官服飾的年輕人,手持一道蓋有兵部大印的燙金公文,在一隊甲胄鮮明、殺氣騰騰的護衛下,緩步踏入了官房。
來人,正是賈瑯的心腹。
他無視那早已呆若木雞的錢浩,徑直走到畢澄面前。
隨即,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他竟對著這個衣衫襤褸的酒鬼,微微躬身,客氣地說道:
“畢宗師,兵部密令,特設‘神機司’,請您出山主持。此地圖紙,即為開山之作。”
驚天的反轉,于此刻發生!
錢浩如遭雷擊,他踉蹌著上前,指著那份公文,聲嘶力竭地咆哮道:“假的!這一定是假的!你……你是何人?竟敢偽造兵部公文!”
心腹卻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緩緩將那份公文的另一部分展開,上面,一行行用朱砂寫就的、殺機畢露的字跡,清晰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原特甲坊監丞錢浩,貪墨瀆職,嫉賢妒能,著即刻鎖拿,交由都察院審辦!”
錢浩臉上的咆哮,在看到那行字的瞬間,凝固了。
他那張因暴怒而漲得通紅的臉,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比墻上的石灰還要慘白。
他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地,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響,仿佛一條被抽去了脊梁骨的死狗。
心腹領著尚在云里霧里的畢澄,走出了這間他被囚禁了十年的牢籠。
在無人處,他將那身威風凜凜的官服脫下,恢復了仆從的恭敬姿態,對著畢澄,重重一揖。
“畢宗師,方才多有得罪,這一切,皆是我家寧國府瑯大爺的安排。”
隨即,他轉達了賈瑯的口信。
“我家主上說,軍器監不過是個螺螄殼,真正的神兵利器,做不出大道場。”
心腹抬起頭,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里,此刻已是一片狂熱。
“城外,他已為您備好一座真正的百煉高爐,只問先生,敢不敢隨我出城,去做那開天辟地之人?”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