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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喜蘭看著那七十本作業,感到一陣無力-->>:“校長,我每天至少要批七十本作業,還要備課、上課、處理班級事務...”
“我知道大家辛苦,”校長打斷她,“但這是規定。這次檢查關系到學校評級,希望你重視。”
那天晚上,柳喜蘭批改作業到十一點。眼睛酸澀,肩膀酸痛。小雨早已在鄰居家睡下,她連女兒的面都沒見到。
第二天數學課上,柳喜蘭破天荒地發了火。
“這次作業有一半人沒交!交上來的一半中,又有一半錯誤百出!你們到底有沒有把學習放在心上?”她聲音嘶啞,情緒激動。
教室里鴉雀無聲。突然,后排一個男生嘟囔道:“老師,作業太多了,寫不完...”
“多?這才幾張卷子!”柳喜蘭更生氣了。
“不只是數學,各科老師都留很多作業...”女生小聲補充道,“我們每天都寫到很晚...”
柳喜蘭愣住了。她突然意識到,在這場教育的困局中,每個人都是受害者——老師疲于應付各種檢查和要求,學生被課業壓得喘不過氣,家長為此焦慮不安...
下課后,柳喜蘭沒有立即回辦公室。她站在空蕩蕩的教室里,看著擁擠的課桌椅,突然想起了五年前在樹人中學的日子。
那時的教室雖然簡陋,但每個學生都有足夠的空間。她可以耐心批改每一份作業,可以早早回家陪女兒,可以在周末和同事一起去郊游...
手機響起,是王素嫻發來的照片:樹人中學的老師們正在野炊,大家笑得開心極了。附:“師范同學聚會,就缺你了!”
柳喜蘭的眼睛濕潤了。她終于明白,自己一直向往的“更好平臺”,原來是一座圍城——外面的人想進去,里面的人想出來。
那天晚上,柳喜蘭做了一個決定。她開始整理材料,準備申請調回樹人中學。
得知這個消息,最驚訝的是王素嫻:“你瘋了?多少人想進縣城進不去!”
“我想明白了,”柳喜蘭平靜地說,“教育不是為了平臺,而是為了孩子。無論是縣城還是鄉村,能真正教書育人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校長也找她談話:“柳老師,你是骨干教師,學校很看重你。明年的職稱評定,我會優先考慮你。”
“謝謝校長,但我已經想好了。”
調令下來的那天,柳喜蘭站在永豐中學門口,回望這座她奮斗了五年的學校。這里有更好的硬件設施,更優質的生源,更廣闊的平臺。但與此同時,也有更重的負擔,更大的壓力,更少的生活。
回到樹人中學的第一天,柳喜蘭走進教室。三十八個學生整齊地坐著,教室寬敞明亮。窗外是綠油油的稻田,風帶來泥土的清香。
下課鈴響,她批改完所有作業,太陽還高高掛著。騎車回家的路上,她順道去接了女兒。小雨驚喜地撲過來:“媽媽,今天這么早!”
晚上,柳喜蘭有時間給女兒輔導功課,有時間做一頓像樣的晚飯,還有時間陪女兒散步看星星。
月光下,小雨突然說:“媽媽,我喜歡現在的你。”
“為什么?”
“因為你笑了。”
柳喜蘭緊緊抱住女兒。她明白,自己終于找到了教育的真諦——不是在哪里教書,而是如何教書;不是教出多高的分數,而是教出怎樣的人。
這個秋天,柳喜蘭和王素嫻一起帶領樹人中學的數學組開展教學改革。她們減少機械性作業,增加實踐性學習;不再盲目追求分數,而是關注每個孩子的成長。
有時,也會有年輕教師來問柳喜蘭:“柳老師,我要不要考去縣城?”
她總是笑笑:“想清楚你為什么要去。如果是為名為利,縣城未必能滿足你;如果是為了教育本身,哪里都是好平臺。”
又一個教師節,柳喜蘭收到了一份特殊禮物——永豐中學的幾個學生來看她。
“柳老師,我們想你了。”曾經打架的王浩說,“新老師總板著臉,不像你還會笑。”
趙曉接著說:“是啊,您教的方法我到現在還用著呢!”
看著孩子們成熟的臉龐,柳喜蘭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黃昏時分,送走學生后,柳喜蘭和王素嫻并肩走在鄉間小路上。
“說實話,想永豐嗎?”王素嫻問。
柳喜蘭望向遠方,夕陽下的稻田泛著金輝:“有時候會想。但我知道,我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地方。”
她想起那些仍在縣城奮斗的同事們,想起那些渴望進城的鄉村教師,想起那些拼命想調往省城的縣城教師...每個人都在尋找更好的平臺,卻常常忘記追問什么才是“好”的定義。
“你知道嗎?”柳喜蘭輕聲說,“教育不該是一場人人都想逃離的圍城。它應該是一片沃土,讓每個老師和學生都能自由生長。”
遠處,下課鈴聲響起。柳喜蘭加快腳步,不是趕著去批改作業,而是趕著去迎接那些渴望知識的孩子們。
她終于明白,教育的真諦不在于身在何處,而在于心在何方。而她的心,從未像現在這樣安定而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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