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碎晨霜時,天邊剛洇出一抹魚肚白。林晚星裹緊雪狐皮披風,看著藍忘機策馬走在前方,玄色衣袍在凜冽的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道劃破荒原的墨色閃電。山道漸窄,兩側的樹木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裸露的巖石和枯黃的衰草,風卷著沙礫打在馬身上,發出“颯颯”的聲響。
“還有半日路程就到流螢石礦脈了。”藍忘機勒住韁繩,回頭看向她,眉宇間凝著一層薄霜,“前面是‘斷云坡’,風勢極大,需得下馬步行。”
林晚星翻身下馬,腳剛落地就打了個寒顫——極北的寒氣遠比想象中刺骨,連呼氣都凝成了白汽。她跺了跺凍得發麻的腳,腕間的金線忽然輕輕顫動,順著披風鉆出來,在她腳邊織出層薄薄的金網,暖意順著腳底緩緩漫上來。藍忘機注意到這細微的動靜,眼底掠過一絲暖意,解下自己的外袍遞過來:“披上吧,這披風雖厚,抵不住山風。”
外袍上還帶著他的氣息,清冽的松香混著淡淡的雪氣,林晚星裹緊了些,忽然覺得連風都溫柔了幾分。兩人牽著馬往坡上走,山道崎嶇,藍忘機時不時伸手扶她一把,指尖相觸時,總能感覺到他刻意傳遞過來的暖意,像冬日里的炭火,不灼人,卻足夠驅散寒意。
行至坡頂,風勢驟然變大,幾乎要將人掀下山崖。藍忘機將兩匹馬拴在巖石后,從行囊里取出條長繩,一端系在自己腰間,另一端遞給林晚星:“抓好,別松手。”繩索繃緊的瞬間,林晚星忽然想起云深不知處的雨夜,他也是這樣牽著她穿過回廊,那時的雨絲和此刻的風雪,竟有種奇妙的重合感。
下了斷云坡,視野豁然開朗——一片遼闊的冰原鋪展在眼前,冰層下隱約泛著幽藍的光,像被凍住的星空。“那就是流螢石礦脈。”藍忘機指著遠處的光帶,“礦脈里的螢石會發光,越是純凈的礦石,光越亮。”
林晚星湊近冰層細看,果然見無數細小的光點在冰層下游動,像被困住的螢火蟲。腕間的金線突然躁動起來,順著冰層鉆了進去,不一會兒就裹著顆鴿蛋大的螢石鉆回來,石頭通體透亮,里面流動著淡淡的金光。“是‘活螢石’!”她驚喜地舉起石頭,“金線說這石頭里藏著靈力,能暖手呢。”
藍忘機接過螢石,指尖撫過石面:“流螢石本是大地的脈絡,影閣若用噬影的殘魂污染礦脈,整個北方的靈力都會紊亂。”他將螢石還給她,“這石頭能安神,你帶在身上。”
往前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冰原上出現了幾座臨時搭建的木屋,煙囪里冒著裊裊青煙。“是守礦的獵戶。”藍忘機低聲道,“我們去借住一晚,順便打聽影閣的消息。”
木屋的主人是位白發老者,見了他們并不意外,只是嘆著氣將兩人迎進屋:“這幾日不太平啊,總有些穿著黑衣的人在礦脈附近轉悠,還打壞了不少采礦的工具。”老者給他們倒上熱奶茶,“姑娘手里的螢石是從礦脈深處取的吧?那地方邪乎得很,前幾日我家小子去采礦,說看見冰層下有黑影在動,像長了無數只眼睛。”
林晚星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鎮影玉,玉片微微發燙。藍忘機問道:“那些黑衣人可有什么特別的標記?”
“領頭的人背著柄彎刀,刀鞘上畫著只黑色的鳥,”老者回憶著,“說話陰沉沉的,問他們來做什么,只說要找‘冰核’。”
“冰核是流螢石的核心,最純凈的那塊螢石。”藍忘機與林晚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影閣要的果然是它。”
夜里,兩人躺在木屋的火塘邊,炭火噼啪作響,將影子投在墻上,忽明忽暗。林晚星輾轉難眠,拿出那半塊鎮影玉摩挲,玉片在火光下泛著青光,隱約能看到里面流動的紋路,像極了藍忘機劍穗上的纏紋。
“睡不著?”藍忘機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在想那位樂師。”林晚星輕聲道,“他用本命靈力煉化噬影,該有多難啊。”
“不難。”藍忘機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心有所守,便無所懼。”
林晚星轉過頭,借著炭火的光看他的側臉,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竟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幾分柔和。“那你呢?你守的是什么?”她問得小聲,像怕驚擾了這難得的靜謐。
藍忘機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火塘里跳動的火苗上:“守著該守的人,該守的事。”他轉頭看向她,眼底的光比炭火更亮,“比如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