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片的邊緣已磨得發白，卻能看出與林晚星腰間的錦囊是同一塊料子。三千年了，瑤姬繡的錦囊早已磨損，她便將其拆成兩半，一半留在天界槐花樹的樹洞里，一半托云雀帶給了王家村的曉冉。

“奶奶還說，”老婆婆的聲音帶著哽咽，“當年的槐花宴上，有位穿月白錦袍的上神，總愛偷偷往您的碟子里多放塊桃花糕。”

林晚星轉頭看向墨淵，見他耳根微紅，正低頭用指尖捻去她嘴角的餅屑，動作與三千年前景象重疊，竟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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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時，孩子們牽著風箏往回走，風箏線在槐樹林里織成張金色的網。李哲舉著相機，將林晚星和墨淵的身影與老槐樹拍在一起，笑著說：“這張要放進‘年輪數據庫’，標題就叫‘三千年的赴約’。”

回程的云飄過南天門時，林晚星見槐花樹的根須正順著云海往下延伸，扎進人間的土壤里。墨淵握著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她掌心的薄繭——那是三千年刻木牌磨出來的。

“你看，”他輕聲說，“樹的根，從來不分天界與人間。”

林晚星抬頭，見槐花樹的枝椏上，新掛了許多小木牌，有天界神仙掛的，也有凡間百姓托云雀帶來的。其中一塊最顯眼，上面刻著行歪歪扭扭的字：“我叫槐念，是王家村第300代守樹人，今天見到了活在傳說里的人。”旁邊畫著個小小的笑臉，像極了當年林晚星刻在木牌上的牙印。

夜深時，墨淵在槐花樹下擺了桌小宴，暖鋒劍與破妄劍并排靠在樹旁，劍穗上的紅綢纏在一起，像兩根纏繞的樹根。林晚星舉杯與他相碰，杯沿的槐花落在酒里，漾開一圈圈漣漪。

“還記得戾氣淵底嗎？”她忽然問，眼底閃著狡黠的光，“那時你總板著臉，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笑呢。”

墨淵飲盡杯中的酒，將她攬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那時總想著，若能護你周全，不笑又何妨。”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像槐花飄落，“卻沒想過，三千年里，你的笑，竟成了我最想守護的東西。”

槐花樹沙沙作響，落下的花瓣沾在他們的發間、衣上，像撒了把碎雪。遠處的云海翻涌，映出人間萬家燈火，王家村的老槐樹下，新栽的槐苗正破土而出，根須悄悄朝著天界的方向延伸。

林晚星靠在墨淵懷里，聽著他平穩的心跳，忽然明白，所謂永恒，從不是定格的瞬間，而是像這槐花樹，根在人間，冠在天界，年輪里藏著三千年的牽掛，卻依舊在每個春天，開出新的花。

她伸手摘下片最大的槐樹葉，在上面輕輕吻了一下，葉片的脈絡在月光下清晰可見，像無數條交錯的路，最終都通向彼此的掌心。

“墨淵，”她輕聲說，“明年清明，我們還來人間放風箏吧。”

墨淵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好，年年都去。”

槐花樹的影子在云海鋪開，與人間的槐樹影重疊成一片綠色的海。暖鋒劍與破妄劍的劍鳴在風中交織，像首三千年未完的歌，伴著槐花的香氣，漫過年輪，繞著云根，走向沒有盡頭的歲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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