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得不錯。”他把香囊放進自己的袖袋，和那個“淵”字藥膏放在一起，“比上次那個……進步多了。”

林晚星知道他說的是上次那個歪歪扭扭的“淵”字，臉更紅了，卻忍不住笑了：“我以后再給您繡個更好的。”

“好。”墨淵的聲音里帶著笑意，月光下，他的眼底像是落了點星辰，和“碎星”劍的紋路很像。

夜里，墨淵坐在案前看書，案邊的炭爐燒得正旺，暖玉的溫度透過錦袋傳過來，烘得指尖都熱了。他從袖袋里取出那個香囊，放在鼻尖輕嗅，蓮心珀的涼，蓮葉的苦，梅花的香，混在一起，竟有種奇異的安寧。

他想起三百年前的幽冥淵，那時他還是天界最年輕的戰神，意氣風發，卻在斬妖時中了埋伏，被妖丹的寒氣侵入心脈。起初他沒在意，后來寒毒發作，痛得整夜睡不著，才知道那寒氣有多霸道。這三百年，他試過無數靈藥，見過無數醫者，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寒毒一點點侵蝕經脈，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最后只剩他和司藥，守著這座劍廬，像守著一座孤城。

直到三個月前，林晚星闖了進來。她像只莽撞的小鹿，帶著一身煙火氣，硬要闖進他冰封的世界。她會笨手笨腳地熬藥，會練劍時摔個跟頭，會在他咳嗽時偷偷紅了眼眶，會把最珍貴的蓮心珀做成香囊送他……

墨淵摩挲著香囊上的蓮花，針腳雖然歪歪扭扭，卻很認真，每一針都像是用盡了心思。他忽然覺得，這三百年的寒，或許真的要被這一點點暖意融化了。

第二日一早，林晚星去書房時，見墨淵正對著那束紅梅出神。晨光落在他身上，給那身月白的衣袍鍍上了層金邊，他手里拿著她送的香囊，指尖輕輕撫過上面的蓮花。

“上神。”她輕喚了一聲。

墨淵轉過頭，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劍上，劍穗已經換成了那個烏木的，沉水珠在晨光里泛著幽幽的光。“今日去后山練劍。”

后山的梅林開得正盛，紅梅白雪相映，像一幅潑墨畫。墨淵教她“踏雪式”，劍尖點在雪地上，帶起一片雪霧，劍穗上的沉水珠沾了點雪，卻沒沉，反而在雪地里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步伐再輕些。”墨淵站在她身后，握著她的手腕引導，“想象腳下踩著云，既要有力量，又要留余地。”

他的氣息很近，梅香混著藥香漫過來，林晚星的心跳又快了些，腳下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幸好被他及時扶住。“小心。”他的手攬著她的腰，隔著披風，也能感覺到她身體的溫熱。

林晚星連忙站穩，臉頰紅得像枝頭的紅梅：“謝……謝謝上神。”

墨淵收回手，指尖卻留著點她腰側的溫度，他輕咳一聲，看向別處：“再練一遍。”

練到午時，兩人坐在梅林邊的石凳上休息。林晚星從食盒里拿出桂花糕，遞給他一塊：“還熱著呢。”

墨淵接過，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開。他看著她小口吃著，忽然說：“下月十五，跟我去趟天界。”

林晚星愣住了：“天界？”

“嗯。”墨淵看著遠處的雪山，“天界有座月華臺，十五的月光最純，能幫你穩固碎星的劍心。”他頓了頓，“也……能讓我壓制寒毒。”

林晚星知道，天界不是誰都能去的，墨淵帶她去，是多大的信任。她用力點頭：“好！”

墨淵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忍不住彎了彎。他從袖袋里取出一枚玉佩，是用暖玉做的，上面刻著個小小的“星”字，和他那塊“淵”字玉佩正好成對。“這個戴上，天界的戾氣重，暖玉能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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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接過玉佩，觸手溫潤，“星”字的刻痕里還殘留著一點暖意，像是他特意用靈力溫過的。她想起自己那塊被收起來的“淵”字玉佩，忽然明白，原來從一開始，他就給過她回應。

“謝謝上神。”她把玉佩系在腰間，和那個香囊放在一起，一個暖，一個涼，卻都帶著他的氣息。

午后的陽光穿過梅林，落在兩人身上，暖融融的。墨淵靠在石凳上閉目養神，眉頭舒展著，沒了往日的緊繃。林晚星看著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要是能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

她輕輕拿起“碎星”劍，在雪地上練起“挽星式”。劍穗上的沉水珠隨著動作晃動，烏木的穗子掃過雪地，帶起一點細碎的雪，像撒了把星星。墨淵睜開眼，看著她躍動的身影，看著她額角的薄汗被陽光曬得發亮，看著她握劍的手指靈活地轉動，忽然覺得，這三百年的孤寂，都值了。

他從袖袋里取出那個蓮心珀香囊，放在鼻尖輕嗅。蓮心珀的涼，蓮葉的苦，梅花的香，還有一點若有似無的、屬于她的氣息，混在一起，像一首無聲的詩。

風吹過梅林，落了兩人一身花瓣。林晚星回頭時，正好對上墨淵的目光，他的眼里像落了漫天星辰，亮得讓她移不開眼。腕間的銀鈴輕輕響了，紅繩上的結打得很緊，像一個不會散開的約定。

墨淵看著她，忽然開口，聲音被風吹得很輕，卻清晰地傳到她耳里：“晚星，等寒毒好了，我教你‘護星式’。”

林晚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知道，“護星式”是劍譜的最后一式，注解只有兩個字——“相守”。

她看著他，用力點頭，眼眶有些發熱：“好。”

陽光正好，梅香正濃，雪地上的劍影交纏，像一幅未完的畫。或許，三百年的寒冬終會過去，而屬于他們的春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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