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的目光掃過桌上的茶具與筆墨，看到那張寫著《長相思》的宣紙時，腳步頓了頓。他拿起宣紙，先是看了那半闕略顯柔媚的字跡，又看到后面續的凌厲瀟灑的字體，眼神里閃過一絲訝異：“這字……是你寫的？”他問的是沈眉莊。

沈眉莊連忙搖頭，指向一旁的林晚星：“回皇上，是臣妾身邊的宮女晚星續的。”

雍正這才將目光投向林晚星。

林晚星緩緩抬起頭，臉上沒有絲毫驚慌，只有恰到好處的平靜與疏離。她的容貌確實擔得起“清絕”二字，不是甄嬛那種明眸皓齒的嬌艷，而是一種素凈如白梅的美，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得像山澗的泉水，卻又深不見底，仿佛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抬起頭來。”雍正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林晚星依抬頭，與他對視。她的眼神很干凈，沒有刻意的討好，也沒有卑微的怯懦，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像在看一個尋常的陌生人。

雍正見慣了宮中女子或嬌羞或諂媚的模樣，林晚星這種平靜到近乎淡漠的眼神，反而讓他覺得新鮮。他又看了看宣紙上的字，問道：“這詞是你選的？”

“回皇上，是奴婢僭越了。”林晚星微微垂眸，“奴婢瞧著小主那半闕，想起納蘭容若的這首，便斗膽續了，污了圣眼，還請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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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罪？”雍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朕為何要恕你罪？字寫得好，詞也選得好。這納蘭容若的詞，哀婉中帶著風骨，倒是合你的字。”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腕間的玉鐲上，“這玉鐲成色不錯，是誰給你的？”

“是奴婢家傳的物件。”林晚星答得坦然。

雍正點點頭，沒再追問，轉而對沈眉莊道：“眉莊，你這宮女倒是個妙人。既識字，又會寫字，不像尋常宮女那般粗笨。”

沈眉莊連忙道：“晚星是臣妾的陪嫁丫鬟，自小跟著臣妾讀書習字，是臣妾的心腹。”

“嗯。”雍正應了一聲，目光卻又若有似無地飄向林晚星。他注意到她在給沈眉莊遞點心時，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握著茶盞的姿勢優雅至極。

一頓早膳，雍正的目光落在林晚星身上的次數，竟隱隱超過了沈眉莊。

待雍正離開后，沈眉莊看著林晚星，眼神復雜：“晚星，你今日……是不是太出挑了些？”

林晚星知道沈眉莊的擔憂，她輕聲道：“小主放心，奴婢有分寸。皇上見慣了刻意逢迎，偶爾的疏淡，或許更能讓他記得。而且……”她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奴婢這‘清冷白月光’的人設，不就得靠‘與眾不同’來立住么？”

沈眉莊被她逗得一怔，隨即失笑：“你這丫頭，鬼主意倒多。只是皇上心思難測，你可得小心。”

“奴婢明白。”林晚星頷首，心里卻在盤算著下一步。雍正這種權力頂端的男人，見慣了主動送上門的，反而會對這種“抓不住”的疏離感產生興趣。她要做的，就是維持這種“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距離感，同時，在細節處不經意地展現自己的才情與特別，一點點勾住他的目光。

比如，下次他再來時，她可以在一旁安靜地抄經，讓墨香與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融合；比如，他提到什么典故時，她可以恰到好處地接一句，點到即止……

碎玉軒的梔子花，很快就要開了。而屬于她的“驚鴻一瞥”，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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