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長留山總是帶著幾分清冽，楓葉染紅了山間小徑，風吹過竹林時，會發出沙沙的輕響，像誰在低聲絮語。林晚星抱著一摞剛抄好的劍譜，沿著石階往絕情殿走，裙擺掃過落葉，帶起一陣細碎的聲響。

剛走到殿門口，就見白子畫站在廊下，手里捏著那枚月白錦囊，指腹反復摩挲著上面的蘭草。晨光落在他側臉，將他下頜的線條勾勒得愈發清雋，只是那雙眸子里，似乎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糾結。

“尊上。”林晚星輕喚一聲，把劍譜遞過去，“這是您要的《太清真經》注解，我抄了三份，您看看哪份更清晰。”

白子畫回過神，接過劍譜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自從上次揉過她的頭發后，他與她的觸碰似乎比從前多了些，有時是遞東西時的指尖相觸，有時是練劍時幫她糾正姿勢的手覆上手，每一次都像有細微的電流竄過，讓他千年古井般的心湖泛起漣漪。

“費心了。”他翻開劍譜，字跡清秀工整，筆畫間帶著少女獨有的靈動，不像他自己的字，總是帶著幾分疏離的冷硬。他忽然想起什么，抬眸道：“今日午后，隨我去一趟后山的寒潭。”

林晚星愣了愣：“寒潭？可是那處水溫極低、盛產冰蓮的寒潭？”她記得入門時師兄說過，那處寒潭是長留的禁地，據說水下藏著上古封印，尋常弟子不得靠近。

“嗯。”白子畫點頭，“你最近修煉遇到瓶頸，寒潭的靈氣最是純粹，或許能助你突破。”

林晚星心里一暖。她知道自己最近卡在金丹期已有月余，本以為尊上事務繁忙，未必留意到這些小事，沒想到他竟記在心上，還特意要帶她去禁地修煉。“多謝尊上！”她笑得眉眼彎彎，像得到了賞賜的孩子。

白子畫看著她亮起來的眼睛，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他其實可以直接把寒潭的靈氣引到絕情殿，不必親自帶她去。可不知為何，就是想與她多待一會兒，哪怕只是并肩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哪怕只是看她對著冰蓮露出好奇的模樣。

***午后的陽光透過楓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林晚星跟著白子畫往后山走，手里提著他給的暖玉符——寒潭水溫極低，即便是修士，也需借助暖玉符御寒。

越靠近寒潭，空氣就越發清冷。遠遠望去，那處潭水像一塊巨大的墨玉，鑲嵌在山谷間，水面上漂浮著幾朵冰蓮，花瓣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藍光。

“就在這里打坐。”白子畫站在潭邊，對林晚星道，“運轉心法時，若覺得寒氣侵體，就捏碎暖玉符。”

“好。”林晚星依坐下，閉上眼睛開始運轉靈力。寒潭的靈氣果然精純得驚人，像無數細小的冰晶，順著毛孔鉆進體內，游走在四肢百骸。起初還有些刺骨的冷，可運轉幾周天后，那些寒氣竟漸漸變得溫潤起來，滋養著她滯澀的經脈。

白子畫就站在她身后不遠處，目光落在她安靜的側臉上。她的睫毛很長，垂落時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嘴唇抿成淺淺的弧度，似乎在享受靈氣滋養的舒適。他忽然想起百年前，她剛入長留時，也是這樣，一打坐就能入定大半天，小小的身子裹在寬大的道袍里，像只蜷縮的小貓。

那時他總覺得，這孩子雖有天賦，卻太過沉默，不像其他弟子那般活潑。可現在想來，或許不是沉默，只是把所有的熱忱，都藏在了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

不知過了多久，林晚星忽然悶哼一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寒潭的靈氣雖純，卻帶著一股桀驁的野性，此刻竟在她體內沖撞起來，像是要沖破經脈的束縛。

“凝神靜氣！”白子畫立刻上前，手掌輕輕覆在她的后心，一股溫和而磅礴的靈力順著掌心涌入，幫她梳理那些亂竄的靈氣。他的掌心溫熱，與寒潭的清冷形成鮮明對比，讓林晚星瞬間安定了不少。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靈力在體內游走，像一雙溫柔的手，撫平了所有躁動。鼻間縈繞著他身上獨有的冷香，混合著寒潭的清冽氣息，形成一種讓她心安的味道。

“尊上……”她輕聲喚道，聲音帶著靈力沖撞后的沙啞。

“別說話。”白子畫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低沉而溫柔，“跟著我的靈力走。”

林晚星乖乖閉上嘴，任由他的靈力引導著自己的氣息。兩人的氣息漸漸交融，她的溫熱與他的清冷纏繞在一起，像寒潭上的霧氣，纏綿不絕。

不知過了多久，當最后一絲躁動的靈氣被撫平，林晚星猛地睜開眼，眸中閃過一道金光——她突破了！金丹期的壁壘被徹底打破，靈力在體內流轉得更加順暢，渾身都透著一股輕盈的感覺。

“恭喜。”白子畫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她后心的溫度，讓他有些不舍得移開。

林晚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多虧了尊上！”她忽然注意到，白子畫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沒了往日的血色，不由得緊張起來，“尊上，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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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他為了幫她梳理靈氣，必然耗費了不少自身修為。

白子畫搖搖頭，語氣平淡：“無妨。”可他轉身時，腳步卻微微踉蹌了一下。

林晚星連忙扶住他的胳膊，入手一片冰涼。“您都耗損靈力了，還說無妨！”她皺著眉，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藥塞進他手里，“這是我用百年雪蓮煉的回氣丹，您快服下。”

那丹藥是她攢了很久的材料才煉成的，本想留著以備不時之需，此刻卻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

白子畫看著掌心的丹藥，通體瑩白，還帶著淡淡的蓮香。他修道數千年，什么樣的奇丹妙藥沒見過？可這粒丹藥，卻讓他覺得比任何仙丹都珍貴。他沒有推辭，抬手服下丹藥，一股暖意立刻從丹田升起，驅散了體內的滯澀。

“謝謝。”他看著林晚星，眸子里的清冷徹底融化了，只剩下溫柔的漣漪。

林晚星這才松了口氣，剛想說些什么，卻見遠處的山道上，走來一道小小的身影。花千骨背著藥簍，顯然是來后山采藥的，此刻正站在不遠處，愣愣地看著他們。

看到白子畫被林晚星扶著胳膊，看到兩人之間那種無需說的默契，花千骨的臉瞬間變得蒼白，藥簍從手中滑落，里面的草藥撒了一地。她像是被什么刺痛了，轉身就跑，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楓林深處。

林晚星看著她跑遠的背影，心里輕輕嘆了口氣。系統提示：“花千骨-白子畫”cp羈絆值下降10%。

白子畫也看到了花千骨，眉頭微蹙，卻沒有追上去。他只是低頭看著林晚星，輕聲道：“不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