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夢境

李善儀幾乎已經忘了自己是在做夢。

大概是因為那劑麻醉實在厲害，李善儀昏沉地，只覺得自己被陰郁的黑線緊緊纏住，不停下陷。

岸上的的浮光掠影明明滅滅，極為遙遠，她伸手，那些一閃而過的畫面就沒入黑暗。

她聽見細碎的人聲，好像是嘆息，又好像，是在對她說話。

“李善儀。”

她努力辨認著那個聲音，對方的聲音穿透黑暗，好像一只溫柔的手牽住了她。

去哪？

那只把她拉上去，可她知道的，“他”并沒有來。

只是一種求生的臆想。

到這時候她才從黑暗里掙脫出來，自己在冰涼的荷花池里。

沒有人救她，可她能自己浮上來。

怪厲害的，李善儀心想，然而笑容卻扯不出來。

那片池子的荷葉都凋零，池子映著夜色。

烏泱泱的人群，華服錦衣，那些人都沒有臉。

只有坐在高位上的一個女孩，嬌嬌俏俏的笑聲，她的長發簡單地挽起來。

似乎有所感應，女孩轉過來。

李善儀艱難地從水里爬出來。

她離得這樣遠，卻看得出自己映照在那女孩眼眸里的模樣，蓬頭垢面，宛如水鬼。

有個聲音說，“小偷。”

李善儀僵硬在原地，一步也不能在走動。

鄭小姐和她的臉并無區別，甚至神色比她鮮活太多。

而她早該知道，早該從各種蛛絲馬跡知道，到那一刻她竟然不覺得驚訝。

嬌蠻的鄭小姐講，“那女人是死了嗎，她怎的浮起來了？”

語調輕快，有種天真的殘忍。

本屬于顧太太的位置卻變成了另一個人的。

李善儀看見他落座，看見他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鄭小姐面前，他看過來，眼神確實刺痛自己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