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擅長談判,到了那樣的時候,她只能用自己猜測到的方向去賭,賭他們這樣遮遮掩掩的行為,正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殺人滅口的勇氣。
天空上放著風箏,穿著校服的孩子們飛快地拉動手里的風線,運動鞋下像是踩著彈簧,跑著跳著,笑聲從樓房前的空地揚進來。和此處的僵持是割裂的兩種畫面。
天那樣黑,深藍色的天幕上,那幾只風箏像是掠過的巨大飛鳥,孩童們的笑聲是它放聲的鳴叫。
李善儀往前一步。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羅岷依然堵在那扇門前,眼神定定盯著她,稱不上友好。李善儀忽然笑了一笑。
“不放我走的話,要怎么樣?顧寒聲在附近,他早晚會找上來,再不然,我已經把要過來這片區的事情在短信上告訴了我姑姑,她會替我報警,要在這里一直等著嗎?”
羅岷不知道從別處聽到了什么,她上次見到他,還是一張略帶笑意的臉,他那時候不認為自己是鄭寶悅,也把她當個人看,現在眼里的厭惡像燒起了火,如果可以,他簡直要把李善儀就地處決。
李善儀看向另一個……
她從那雙眼睛里分辨不出他是否是自己認識的人。
她問:“你呢?”
對方的聲音從口罩里發出來,他說,“我的任務是把你困在這里。”
“但是你并不打算這么做。”李善儀聽見自己的聲音,很沉靜,好像很有底氣。
她遵從了自己的直覺,他們之間的彎彎繞繞都有各自的利益牽扯,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林洛說,“你很聰明。”
貪生怕死的小聰明。羅岷冷哼一聲,但林洛卻看了她一會,說:“好,我放你走。”
他和羅岷并非同一個陣營,但羅岷既然出現在這里,他也有話要問清楚。
李善儀不敢多留。她攙著謝小荷下樓到時候有些急切,其實那只受過傷的手很疼,因為用力過度而產生一種似乎要繃斷的拉扯感。但是這棟樓的樓梯很窄,高低不平,又那么長,好像通往遙遠的地下室,黑暗中永無盡頭。
李善儀靠在墻邊,謝小荷伸手擦了她臉上的汗。
“善儀姐……”
“沒事。”她帶著謝小荷一步步往下走。
幾乎支撐不住往下摔的時候,一雙手接住了她。
她用力的手腕被輕輕握住,仰頭看到那張冷寂的臉,只那一瞬間,她的視線被發燙的眼淚模糊了。
“顧寒聲,為什么……”
李善儀張不開嘴,也許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說的到底是什么。
她想要說的到底是,你為什么要出現?還是,為什么你到現在才出現?
人原來不是真的完全心無芥蒂的,她假裝自己不在意,甚至在羅岷問自己的時候,她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她不在乎。
李善儀不在乎顧寒聲,那是假話。連她自己也那樣想。
她差一點就能騙過自己。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