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這樣，我們年輕人去幫你們溝通。”

他說罷站起來，目光掠過李善儀，手在她肩膀輕搭了一下。

“李小姐，一起嗎？”

他叫她李小姐的時候，總是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挑釁，李善儀伸手朝外，做了個讓他“請便”的動作。他輕輕挑眉，“好吧。”

李善儀看著他往外面走，她一只手把玩著手里的毛線團，另一只手撐在桌子邊，她沒動彈。

老太太咳嗽兩聲，朝她說：“姑娘，麻煩你們啦。”

她笑笑不說話，心里卻并沒有底氣。

李善儀想，顧寒聲在高處久了，也許忘了一件事。

為了撇清關系，星躍派來找事的人，大概是不相干的人，可能是些地頭蛇，又或者是硬刺頭的小混混，只負責拿錢辦事。他們未必能聽懂人話，甚至不一定愿意和和氣氣地聽他把話說完。且不說他顧總的身份不會在這時候亮出來，就算亮了，人家也未必認。

但，看顧寒聲碰壁，也是一種很難得的機會。反正他們一定不敢鬧出沖突，就像曾大爺說的，他們盡弄些破銅鑼鼓，意在攪得他們不得安寧，只是不敢真的動手。畢竟鬧上了新聞，星躍要吃官司的，倒是損失的就不只是眼前的小利。

她等了一會。

等著那道閑適的身影慢吞吞停在了痞氣的幾個小混混面前，然后剛剛站直，那些混混揀起棍棒，一副隨時要動手的樣子，大聲叫嚷著，喊著，要這小白臉少充英雄。

啊，小白臉。李善儀看著他的背影，人人都覺得他像小白臉。

顧寒聲站著，絲毫不動。他看了一眼對面的陣仗，心想，星躍的合同寫著什么來著？

“乙方確保一切項目推進事項遵紀守法，不能以違規違法的手段進行，否則甲方有權利停止合同并向乙方收取一切損失費用及賠償。”

隔得太遠了，李善儀沒聽見他們在說什么。

只是那些人罵罵咧咧的，又紛紛后退了。她略一歪頭，對上了顧寒聲側身回頭看的那一眼，隔著好長距離，他居然又在笑。

好像知道她等著看他出丑似的，可惜沒成。

沒什么好看下去了，她收回了目光。

小貓扒拉著毛球，在她腳邊繞，老太太又倒了一杯菊花茶水，菊花的氣味被泡得很淡，在有些潮濕氣息的房子里，味道被擠壓放大。

和記憶中某座老房子很像，李善儀想，她也曾經有個很愛喝菊花茶的祖母。曾經。

她眼睛有些熱，靠著椅背往后一倒，閉上了。

老太太關切問：“姑娘，你怎么啦？”

“沒事呀，我就覺得這里像我……祖母家，她家的椅子也有舒服的靠背，也是藤竹編的，小時候一到夏天，我就愛在祖母家里躺著，可舒服了。”

“是啊。我真喜歡這些椅子，我的孫女們也喜歡，總叫我送給她。”

“她們會來玩嗎？”

老太太頓了一會，慢慢說，“不來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