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如驚雷炸響,震動了整座永壽宮。
玄燁正在外間批奏章。
聞聲猛地起身,撞翻了椅子。他沖進來,看見守月手中奶瓶,和她慘白的臉、發顫的手。再聽九阿哥受驚后愈顯微弱的哭聲,一股血氣直沖頭頂,眼前陣陣發黑。
“毒?!”他嘶聲低吼,一把奪過奶瓶,眼中殺意滔天,“查!給朕徹查!把這賤婦拖去慎刑司!撬開她的嘴!朕要知道,是誰指使!”
楚在寢殿也聽見動靜,掙扎著想起,卻渾身無力。只能死死攥緊被褥,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淚如雨下。
她的孩子!她千難萬難生下、如此孱弱的孩子!
竟有人連這般小生命都不放過!
慎刑司的手段,非常人可受。
那李乳母起初還咬牙硬撐,只說不慎沾了臟物,連聲喊冤。
可幾十道刑罰輪番用過,不過兩個時辰,她便熬不住了。血肉模糊間,斷斷續續吐出一個名字——延禧宮掌事太監,趙得意。
延禧宮!那是大阿哥胤禔生母惠妃早年所居。惠妃雖已貶入冷宮,一些舊人仍在宮中當差。
趙得意便是其一,平日低調,實則暗通宮外勢力。
線索直指大阿哥!
玄燁得報,面沉如水。他坐在楚榻邊,握緊她的手,默然不語。可周身散發的寒氣,卻讓寢殿冷如冰窟。
“皇上……”楚聲息虛弱,帶著哽咽,“是……是大阿哥?”她雖深居簡出,也略知大阿哥對胤祚的嫉恨。
卻不想,他竟狠毒至對襁褓嬰孩下手!
玄燁未答,只輕拍她手背,示意安心。他起身走到外間,對梁九功冷聲道:“去延禧宮,拿人。凡與趙得意有接觸的,一律嚴查。記著,要‘安靜’。”
他特特加重了“安靜”二字。此時太子被禁,若再大張旗鼓查辦大阿哥,必引朝局動蕩。他需證據,更需權衡。
梁九功領命而去。
一夜之間,延禧宮被暗中圍住。
趙得意與幾名親信太監被秘密帶走。可趙得意卻是塊硬骨頭。或許自知招也是死,在慎刑司受盡酷刑,竟硬扛下來。只承認是自己怨恨皇上寵愛永壽宮,才買通李乳母下手,絕口不涉大阿哥。
最終,趙得意與李乳母被玄燁下旨凌遲處死。
延禧宮一應宮人,全部流放寧古塔,與披甲人為奴。處置得又快又狠,血腥殘酷,足以震懾宵小。
但玄燁與楚皆心知,趙得意不過是個頂罪的棄子。
真兇仍在暗處,毫發無傷。
大阿哥胤禔得知趙得意死訊,在自己宮里大發雷霆,砸了許多物件。“廢物!全是廢物!”他低聲怒罵,既氣趙得意失手,更懼皇阿瑪順線查來。
幸而趙得意死得干凈,他立刻斬斷所有可能與趙得意關聯的暗線,行事愈發謹慎。
經此一劫,玄燁對永壽宮的守護,幾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他增派更多忠心暗衛,不僅防外,連宮內人之間的接觸也嚴加監視。
九阿哥的飲食醫藥,更由守月、夏云與胡太醫三人共管,每道工序都需三人同時確認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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