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后宮的暗流涌動,最終以玄燁雷厲風行的處置和毫不掩飾的偏袒而告一段落。宜妃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折損了在前朝內務府的幾條暗線,更是在帝心面前大大失分,一時間氣焰全無,躲在翊坤宮里稱病不出,頗有些灰頭土臉的意味。
永壽宮依舊是那座固若金湯的堡壘,楚依舊是那位看似柔弱、實則穩操勝券的琪貴人。經此一役,再無人敢輕易捋其虎須。她樂得清靜,將全部心神都放在教養兒女和調理身子上。許是心境開闊,加之玄燁賞下的補藥確實精良,她小產后的虧損漸漸補回,臉色愈發紅潤,身段也恢復了以往的窈窕,甚至更添了幾分成熟風韻。
玄燁來得愈發勤快,有時批閱奏折至深夜,也會信步過來坐坐,喝一碗她親手燉的安神湯,與她說些閑話。帝妃二人之間,少了最初的試探與戒備,多了幾分歷經風雨后的默契與溫情。他偶爾會看著她燈下恬靜的側臉出神,心中那份異樣的悸動日益清晰。這個女子,聰慧卻不張揚,堅韌不失柔婉,懂得進退,知悉分寸,仿佛是為他這孤寂帝王生涯量身定做的一劑解藥。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一年盛夏。永壽宮的荷花開得正好,楚卻再次被診出了喜脈。這一次,她心中已無太多波瀾,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該來的總會來,既然避不開,那便坦然受之。
玄燁得知后,喜悅之情溢于表。他子嗣雖多,但楚所出,總讓他覺得格外不同。他當即下令,永壽宮守衛再加一等,太醫院院判親自負責安胎事宜,一應份例用度皆按嬪位標準供給,恩寵之隆,一時無兩。
后宮眾人對此已是見怪不怪,除了暗地里酸幾句,面上皆是恭賀之辭。連太皇太后都拉著楚的手,慈愛地叮囑:“好孩子,你是個有福的,定要平平安安再給哀家添個健壯的孫兒。”
楚含笑應下,心中卻不敢有絲毫松懈。前兩次懷孕生產的兇險歷歷在目,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臨近生產,越是不能掉以輕心。她將永壽宮守得如同鐵桶一般,所有入口之物,連玄燁賞下的,也必由秋紋和她二人同時查驗。她甚至開始悄悄翻閱一些醫書,憑著前世的零星記憶,了解生產可能遇到的狀況和應對之法。
懷胎十月,瓜熟蒂落。在一個悶熱的雷雨之夜,楚的第三次臨盆之期到了。
產房內,燭火通明,穩婆宮女腳步匆匆,卻井然有序。楚躺在產床上,額上冷汗涔涔,陣痛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她咬緊牙關,努力保持著清醒,按照穩婆的指示調整呼吸。
玄燁并未像前兩次那樣等在殿外,而是不顧規矩,直接守在了產房外間。他負手立于窗前,聽著里面楚壓抑的痛呼聲和窗外嘩啦啦的雨聲,眉頭緊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梁九功垂手侍立在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出。
時間一點點流逝,里面的動靜卻似乎有些不對勁。楚的痛呼聲漸漸變得微弱,穩婆的聲音卻帶上了幾分焦急。
“怎么回事?”玄燁猛地轉身,聲音冷沉。
一個穩婆戰戰兢兢地出來稟報:“回皇上,娘娘……娘娘似是氣力不濟,胎位……胎位也有些偏斜,產程停滯了……”
氣力不濟?胎位偏斜?玄燁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女子生產如同過鬼門關,楚之前小產傷了元氣,此次懷胎又格外辛苦……
“無論如何,保住琪貴人!”玄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若有閃失,朕要你們全部陪葬!”chapter_();
外間氣氛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跑來,在梁九功耳邊低語了幾句。梁九功臉色微變,快步走到玄燁身邊,低聲道:“皇上,翊坤宮那邊……宜妃娘娘突發急癥,腹痛不止,太醫說是……說是誤食了相克之物,情況兇險,請您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