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燈光依舊亮著，劉波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著桌面。

經過剛才的情緒崩潰，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說起自己的經歷時，語氣里滿是麻木與悔恨，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我和我前妻是在工廠認識的，那時候我們都才二十多歲，一起加班，一起吃路邊攤，日子雖然苦，但很開心。”

劉波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角，像是在回憶過去的溫暖，“后來我換了工作，去汽修廠當師傅，工資高了，就攢錢買了房子，想著好好過日子，可沒想到……”

說到這里，劉波的聲音頓了一下，喉嚨動了動，像是在壓抑情緒：“三年前，我發現她出軌了，對方是她公司的老板。我跟她吵，跟她鬧，可她卻說我沒本事，賺的錢不夠多，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最后她跟我離婚，房子也分走了一半，我一下子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塌了。”

夏天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

他知道，劉波的家庭破裂，是他心理扭曲的。旁邊的警員認真記錄著，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將這段痛苦的經歷，一字一句地記錄下來。

劉波繼續說道：“離婚后，我搬到了現在住的老舊小區，一個人過。每天下班回家，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心里就特別難受。我開始覺得，所有看起來幸福的家庭，其實都藏著不道德的秘密，就像我前妻那樣，表面跟我好好的，背地里卻做著背叛我的事。”

“后來，我在小區里看到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那對年輕夫婦。有一次我在超市，看到男的跟一個陌生女人拉拉扯扯，看起來很親密。我當時就想，你看，又是一個背叛家庭的人，這樣的人，就該受到懲罰。”

劉波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偏執的光芒，“從那以后，我就開始跟蹤他，觀察他的家庭作息，我發現他每周三晚上都會去超市購物，他妻子周末會帶孩子去公園玩，這些我都記在了筆記本上。”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道德法官’，要去審判這些不道德的人。”

劉波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堅定，“我買了單刃刀和紅色噴漆，紅色十字代表‘審判’，我要讓他們知道，做了不道德的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夏天聽到這里，忍不住問道：“那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那對退休教師夫婦，你又為什么要對他們下手？他們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道德的行為。”

劉波低下頭，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開口：“我跟他們在小區里見過幾次面，每次都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看起來特別幸福。可后來我聽說，他們的兒子因為婚外情離婚了，他們卻沒有好好管教兒子，反而幫著兒子隱瞞。我覺得，他們作為父母，沒有盡到教育的責任，縱容兒子做不道德的事，這樣的家庭，也該被審判。”

“還有第三起案件的張大爺夫婦，他們兒子也有婚外情，張大爺雖然生氣，可最后還是原諒了兒子。在我看來，這就是縱容，就是不道德。”

劉波的語氣里滿是不滿，“我覺得，只要家庭里有不道德的人，整個家庭都該受到懲罰，這樣才能讓其他人引以為戒，不敢再做不道德的事。”

夏天皺起眉頭，心里有些沉重。

劉波已經將自己的痛苦，轉嫁到了無辜的人身上，他的

“道德審判”，不過是他發泄私憤的借口。

他看著劉波，語氣嚴肅地說：“劉波，你所謂的‘道德審判’，是建立在你的主觀臆斷上的。第一起案件的男受害者，跟陌生女人拉拉扯扯，可能只是朋友間的正常互動；張大爺原諒兒子，是出于親情，希望兒子能改過自新。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經歷，就否定所有家庭的幸福，更不能用極端的方式，剝奪別人的生命。”

劉波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迷茫：“我……

我當時沒想那么多，我只覺得他們有錯，該受到懲罰。直到現在，我才知道自己錯了，我毀了那么多家庭，也毀了自己……”